两个娃热气腾腾地跑回来,大喊“阿木尔回来了,阿木尔回来了!”营地里人马上行动起来,老少们从毡包里走出来,各操起迎接阿木尔的准备,老阿妈把风干的羊肉剁碎;老阿爸生起一堆柴火,架上一口扁平铜锅;小孩子从地窖里端出几大块奶酪榆皮饼和几袋子马酒;乌伦珠日格把孩子系在怀里,也忙着给大哥阿木尔收拾个休息的地方。一位阿妈准备了一块洁白的哈达,小心翼翼的放在羊皮套上。总之,大家忙的不亦乐乎!
远远看见阿木尔和石头搭肩走来时,大伙一字排开迎接归来的草原英雄,几个顽皮的孩子绕过去跟在阿木尔和石头屁股后面,兴奋的扮着鬼脸。两手铺开拿着纯白哈达的老阿妈笨拙地向阿木尔一步步走去,阿木尔恭敬地单膝下跪,目光炯炯凝视着那块哈达,老阿妈把哈达轻轻搭在阿木尔脖子上,然而在他额头上深深给了一吻。随后,老阿爸斟来一银碟子醇香的马酒为阿木尔接风洗尘,大家热情洋溢的唱起了敬酒歌,“清冽的马奶酒,赠与草原的英雄儿女,原长生天护佑!......”,阿木尔接过银碟以草原传统方式敬天、敬地、敬神灵、敬祖宗后,连干三碟。通巫的老阿爸用手拍着阿木尔的头,连转三圈,眯着眼睛对着长天嘴里念念有词,这是一种草原消灾驱病的仪式。阿木尔是一个知识分子,心里明白不靠谱,但他是草原的儿子,没有理由去揭开什么真相,这是草原人精神中最淳朴,最原始的心结,他只有全心投入接受草原赐予的一切的神圣情感。
大家围坐在火堆盘,一边闲聊,一边喝着滚热的羊肉汤,石头拿过马酒袋子,高兴的畅饮了几口,又和阿木尔对饮。不觉得,两人把几袋子马酒(起码有四五斤)喝了个精光,酒劲儿也不时往脑门上乱窜,阿木尔身子斜靠着石头,说话时嘴巴开始不利索了。当然石头只是点点有些醉意,他平时都舍不得喝酒,几天才喝完一马酒袋子。
时间大概到下午了,石头搀起阿木尔送进毡包里休息。阿木尔醉倒了,但嘴角还露着兴奋的笑容,且死死抓着石头的手不松开,乌伦珠日格找了块很大的羊套子给大哥盖结实。
“你看阿木尔一点不显老,就像个十七八的小伙子!”乌伦珠日格看着阿木尔跟石头说,“你以后也更得注意身体,不能太受累了!草原可不是容易养人的地方啊!”
石头摸摸了头,拉扯着乌伦珠日格出去了,免得扰醒阿木尔!孩子在乌伦珠日格怀里调皮的挠着鼻子,不时使出一个鬼脸来,惹的石头哈哈大笑起来。
下午,石头需要再搭个毡包,要不今夜总有人没有地方睡觉,他喊了两个男娃,转进地窖把往日破烂的毡包倒腾出来摊铺开在地上。乌伦珠日格找来些碎布条,穿引针线,蹲下来把几个大窟窿一会儿功夫给补上了,儿子目不转睛的望着飞来飞去针头,好似他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再苦的岁月,总少不了生活的激情,草原人的热情有史来就如此。阿木尔借着酒劲打着震耳欲聋的呼噜,营地里里外外都能听见,走了那么长的路不累才怪,但那呼噜声并不影响人们的忙乎,为晚上的篝火会准备,小孩子使整把整把的胡杨柴木堆成一座小山,老人们围着柴堆铺上羊皮套子,上面放上好几只饮酒的银碟子,还撒满了石头冬日摘来的红野酸枣,破边的大铜盘里排着一垒榆皮奶酪大饼,老阿爸将几只藏酒的罐子直接端了上来,这架势不足为奇,草原人的酒量如饮水般厉害,全是为了阿木尔而布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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