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只在床头开了一盏昏黄的暖光灯。
空气粘稠暧昧。
南溪抬眼看着他紧绷的俊脸,形状好看完美的下颌,以及,那一双,似是燃着火的黑眸。
“南小溪……你怎么这么没用……”他的声线,暗的不像话,有点粗,有点哑,自带几分胸腔共鸣,莫名地性感,头顶密密麻麻的汗珠在撩人的光线下,像是丛林阔叶上承载的晶莹雨露,滴答去浇灌糜艳的玫瑰。
南溪手指用力拽着他后腰,关节泛白,隔着湿润泪眼,她隐约看到巴律似笑非笑的薄唇,和那张被欲色渲染的更加俊朗刚毅的脸。
莫名地,心里说不出的一阵软,抬手,勾着他脖子,仰面吻了上去。
……
第二天清晨,她被一阵鸟叫声吵醒。
睁眼,呆愣愣在床上躺了一会,意识才逐渐清醒。
浑身酸痛,腰就跟断了似的。
这狗男人昨天晚上突然失控发疯折腾她的画面猝不及防冲进了脑海,伸手去揉了揉膝盖,
“狗崽子——”
外面负重跑完三公里的男人刚洗完澡,又换了条风格的粉色内裤,边擦头发边走了进来,看她醒了,扔掉毛巾,两步窜到了床边,一把掀开被子又躺了回去,
“老婆,再睡会儿?”
南溪重重的咬着唇,自顾自气了一分钟,才拿起枕头去打他,“禽兽。”
巴律吃饱了,脾气好的不像话,躺床上由着她打,只可惜她自己先把自己打累了,手指骨缝都是软的。
“我要回去,你也赶紧走,别跟我一起待着,讨厌鬼。”
她本来计划好的今天要出去附近的古镇转一转,可是现在,连下床的想法都没了。
“怎么了?不喜欢这地方?要不咱换一家?明天再回,我还能待一天。”
“我是不喜欢跟你待一起,跟地方没关系!”
她说完就别过脸去,不再看他。
巴律抿唇看着她如墨长发,喉结滚了滚,抬手,掰过她精致小脸,两人四目相对,
“不喜欢什么?宝贝儿?”
南溪看着他英俊帅气又带着几分落寞的脸,突然就说不出话来,狠狠瞪了他一眼,推开他下了床,光脚朝着浴室走去。
巴律抿唇,自床头柜上拿了根烟叼进嘴里,
“老婆,下午我们去烧烤吗?”
“烤你个头。”
……
南溪最终还是带着巴律跑去了附近的小镇。
人特别多,巴律个子高,长的又很俊,在人群中太过惹眼,不时有小姑娘偷偷朝着这边看,他干脆将墨镜从脑袋后面取下,戴到了鼻梁上,手里拉着恐怖分子一样打扮的南小溪。
她戴着顶鸭舌帽,宽大的墨镜就已经遮住了大半张脸,身上穿着的防晒服拉上去,整个人密不透风,连鼻孔都看不见,全都挡了起来。
“南小溪,你不热吗?别给憋坏了。”巴律大手去掀她的帽子。
“不许动我的帽子。”她拍开男人的大手,“我宁可热死,也不要晒太阳。”
何况她脖子上还有两个狗崽子啃的草莓印,丢死人了。
“太阳又没怎么着你。”巴律坏笑着挑了挑眉,趁她不注意,猛地摘掉她的帽子。
“巴律,讨厌鬼!”南溪被他的恶趣味气到炸毛,狠狠朝着他小腿踢了一脚。
男人见她真的生气了,也不敢太嚣张,逗她跑了两步又乖乖给戴了回去。
大小姐体力有限,小镇连一半都没逛完,就喊着脚疼,巴律将人扛坐到肩头,远远望去,像是金刚护法扛着纤细的小仙女,天边是纯净的蓝色,周遭是古香古色的建筑,有一种二次元的美。
有街头摄影师将他们的背影拍了下来,送给了他们,南溪还没看清楚,就被巴律一把抢了过去,“我留着,回去放大挂到我们卧室你慢慢看。”
晚上,度假别墅的管家说有篝火晚会,南溪匆匆吃完晚饭,就拉着巴律赶了过去。
很多外地的游客,围绕篝火载歌载舞,南溪也跟着进去转圈跳舞,巴律站在不远处,看着他的心头月光,比夜色更加撩人,点了支烟,脸色凝重。
耳机中,是占蓬正在跟他抱怨前两天打的一场败仗,武器落后,下个月的军饷还没有着落,扎卡天天窝在山上搞什么狗屁园区合作,叫他打仗连电台都掐断了。
“占蓬,我明天连夜到边境,第二天一早回来,扎卡的狗命,到头了。”
“真的吗?阿龙?”占蓬激动到破音,声音都带着哽咽,“老子他妈还以为你要在华国当上门女婿,再也不回来了……”
“我也想,可是猛哥不让。”他半真半假说了一句,挂了电话。
欢呼的人群慢慢散开,一个穿着民族服饰的小伙子走到了人群中间,弹着吉他,开始带着大家唱歌。
巴律第一次,具象化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和平国度,什么叫太平盛世,这样的国家,这样的人民,是他和猛哥当年在大其力的山头上,躺着做梦畅想出来的。
在那之后的很多年里,他每次打完仗一个人坐在废墟上,都在怀疑,世界上真的有这种地方吗?
可是今天,他看着这欢闹的人群,看着他的南小溪,回想起大其力街头那一张张麻木的脸,还有被铁栏杆保护起来的商店营业柜台,有一种扭曲的无力感。
缅甸,真的有一天,也能没有战火,人民安乐吗?
打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
“花花绿绿的世界里,我只会喜欢你,
愿你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安然无恙,
愿你的冬天永远不缺暖阳,
愿你的明天不再经历雨打风霜,
愿你的未来永远热泪盈眶
……”
南小溪不知道什么时候拿起了话筒,甜美的声音,唱着让他从心头暖到灵魂深处的旋律,这一次,他真的听懂了歌词。
巴律夹着烟,站在纷乱的人群之外,他的背后,是无星无月的一片黑,唯有火光映照在他抿着唇的俊脸上。
而他的对面,是被人群簇拥的南溪,她站在火堆旁,周围活动的追灯打在她的身上,如同打上了一层滤镜。
他们好像各自站在两个完全不同的时空,隔着山河错落,隔着灯火阑珊,空间扭曲纵横,四目遥遥相望。
南溪的帽子和防晒服已经被脱掉,她松松散散扎着几个细细的小辫子,垂落在胸前,穿着粉色短袖,白色蛋糕裙,白色的网靴,纯洁的像个精灵,就那么,冲着他笑,为他唱着“愿你的明天不再经历雨打风霜,愿你的未来永远热泪盈眶……”
南溪永远不会知道,这样的几句话,这样的明快旋律,这样的她,支撑着巴律,走过了接下来多少难以跨越的生死契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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