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过来
天彻底黑下去的时候，抢救室的灯光也灭了。
乌此夏猛地一下站起来，因为没有吃饭有些低血糖，她眼前一阵发黑，整个人晃悠着要往后倒，被一个结实的怀抱揽入怀里，那个时候的她太冷了，也实在没有力气去推开身后的那个人，干脆什么都没有做。
抢救室的门打开，医生从里面走出去，吴慧真先跑过去：“怎么样了，医生，怎么样了……”她也急得不行，双眼通红，却强憋着眼泪不敢哭出来。
医生露出一个笑容来，冲吴慧真轻轻点头：“恭喜你们，病人的性命没有大碍。”乌此夏和吴慧真同时松了一口气。
“而且还有一个好消息。”医生继续说道，“刚刚病人已经清醒过来了，现在麻药劲儿还没过，等过了，你们就可以和他说话了。”
“真的吗！”吴慧真的眼泪这一次是再也控制不住的往下滑落。
乌此夏一把抱住吴慧真，也没忍住哭出声来。
母女俩站在抢救室外面抱头痛哭，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实则完全是喜悦的泪水。
他们等了那么多年，终于等来了这个好消息。
吴慧真哭得满脸通红，两人好不容易才停下来，她又开始自责起来：“我每天下午都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去洗洗衣服，自己再洗个澡什么的，一直都是这样，谁能想到居然会有人趁这个时间进去。”“估计李如白已经摸了好久你的作息。”于盛桁叹了口气，说到，“我也只是怀疑她会这样做，但没想到她真的做了，而且还是亲自动的手。”
“小于，你先回去休息吧。”吴慧真看出来乌此夏不想理他，便劝道，“还有你，小夏，也回去睡会儿。这儿有我照看着，没什么问题的。”
“这种时候我怎么可能走，”乌此夏道，“你都照顾了那么多年老爸了，这种关键时刻我怎么可能还掉链子，我陪你一起。”
“我也跟你们一起吧。”于盛桁道，“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事儿。”
“也行。”吴慧真拍了拍于盛桁的后背，说到，“有个男人在，有点什么事儿也好帮忙搭把手。”
乌此夏本来还想劝于盛桁离开的，听了吴慧真这话，她也不太好说什么了。毕竟需要帮忙搬人的时候，于盛桁还是可以派上点用场。
于盛桁去买了点吃的回来给乌此夏和吴慧真填肚子。
乌此夏的胳膊这一次奔跑的时候又不慎碰着了，大半夜的走了个急诊通道重新支了个架子，疼得她冷汗都差点出来。
于盛桁在一旁看着，眉头拧得极紧，最后道：“你先回去睡会儿吧，这儿有我和伯母。”
乌此夏半是嘲讽的说到：“我可不敢把我爸交给你来看着，万一你又拿他的命去开玩笑达到你想要的目的呢？”
两人一同走在回病房的路上。
凌晨室外的温度非常的低，尤其是这两天降温更狠，于盛桁走在靠外的位置，用自己的身体替乌此夏挡风。
此刻他终于有机会可以解释一下：“我当时也只是猜测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为了以防万一，才安排了人守在暗处，安监控也只是顺便而已。”
其实乌此夏知道于盛桁说的话有道理。
他已经竭尽所能的做了自己能做的，只是安装监控这件事，让她觉得心里非常的不舒服。
而且于盛桁今天下午本来就是打算跟她说这件事的，只是说的过程中，意外突然就发生了。
于盛桁叹了口气：“抱歉。”
“我现在没心思想这些。”乌此夏有些疲惫的捏了捏自己的眉角，道，“我很累了。”
“我陪你回去休息。”于盛桁于是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两人沉默着往住院部走。
走到一半时，眼前突然有雪白色的东西往下飘落，乌此夏的步伐猛地停住了，她仰起头，看到漫天的大片雪花从天而落，竟然是下雪了。乌此夏伸出手去接，眼神微微怔住：“下雪了。”
“今天是冬至。”于盛桁说。
乌此夏就这样在雪地里站了很久。
“听说初雪的时候，在一起的人会一直一直永远在一起。”乌此夏撇过头，看了一眼于盛桁，说，“你信吗？”
“本来我不信这些，”于盛桁说，“但你说的，我都信。”
当然，乌此夏不可能那么轻易的原谅于盛桁，尽管她知道于盛桁所作所为都没什么问题，甚至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谨慎，可能老乌真的会因此丢了性命。
但说她任性也好，差劲也罢，安装监控这事儿没有提前经过她的同意，就是会让她觉得非常不爽。
老乌是第二天清晨醒过来的。于盛桁出去买早饭了，吴慧真在卫生间洗漱，只乌此夏留在窗户边整理花瓶里的花。
她突然听到了很轻的一声“小夏”，是在梦里她听了无数遍的声音。
“砰”的一声，手里的花瓶坠到地上，散成无数的碎片，乌此夏猛地一下冲到床边，她看到老乌那双不知道闭了多久的双眼睁开来，认真的望着他，眼神逐渐由涣散聚拢，在恢复着意识。
“小夏，”老乌认真的看着她，一字一顿，很费力的说到，“好久不见。”
“爸——”乌此夏瞬间哭出声来。
这么多年，她和吴慧真一直故作坚强，天知道他们是怎么过来的。
要知道从前老乌是家中的顶梁柱，她们母女俩什么都依赖着他。
所以在老乌醒来的瞬间，这二十年来的委屈一瞬间全部涌上了心头。洗漱回来的吴慧真就那么痴痴呆呆的在门口站着、看着，看着这个终于睁开双眼的男人，眼泪同样控制不住的往下一直坠着。
老乌伸出手，冲她轻轻的笑道，说：“过来。”
吴慧真也扑过来，两人被他一手抱了一个，哭作一团。
这是乌此夏梦中梦见过无数次的场景，只是她没有想到，有一天这些梦真的可以变成现实。
老乌就在这里，健健康康的，安安全全的，清清醒醒的，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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