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斐为沐长歌寻解药,带着穆子安前往五姨娘薛雅的院子,刚到门口就见满园的铃兰花,先是诧异,萧斐走进去,院子里空无一人,只能听到从房间里传出的悠悠琴音。
“这位公子请止步,这是五姨娘的房间。”甜儿正好从侧面厢房出来,看到萧斐、穆子安二人便拦住他们。
“烦请通报一声。”萧斐的话音刚落,房内的琴音也正在此时恰然而止,门被推开,只见薛雅一身浅黄色劲装,眉间透露着一丝娇娆,三分英气。
“原来是贤亲王大驾光临。”薛雅嘴边衔着笑,笑意却不及眼底。
薛雅屏退侍女,请萧斐进厅内坐下,给萧斐上了一杯茶后坐到琴台前,不动声色的抚着琴,眸子深不见底,一举一动丝毫不像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
“本王不喜欢拐弯抹角,本王有话便直说了。早闻西毒尚之远的名号,想必他的后人自是青出于蓝,本王的未婚妻身中邪毒,还请尚家姑娘出手相救。”萧斐的声音不卑不亢,缓缓流出,给足了薛雅面子。
可薛雅要的并非面子,脸色微沉,抚着眼前的琴,眸中闪过一丝阴冷,“贤亲王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尚家姑娘?什么西毒?”
萧斐忽然面色一沉,声音还算平波无澜,“说起来你娘还是太后的外甥女,论辈分你应当叫本王舅舅。你舅母危在旦夕,尚家外甥女,你怎能见死不救?”
“不救又如何?”薛雅冷笑,丝毫没有将萧斐看在眼里。
“我命令你救她。”
“贤亲王,你又凭什么命令于我?”
“薛雅!”萧斐声音顿冷,神态中顿时显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寒,“就凭我当年可以一句话让你变成龙远镖局的千金,让你成为沐祁的女人。薛雅,我当年既能让你一夕间从一无所有的孤女摇身变成镖局千金,现在依旧可以让你一夕间一无所有!”
“呵呵。”薛雅突然笑了,讽刺的笑道:“若是他女儿知道你让我入沐府的目的,你说……”
“还记得你那两个失散多年的弟弟吗?很多年前,本王找到了其中一个,而三年前本王又找到了一个。”萧斐眸光微黯,看着薛雅刚才还得意的脸上黯然失色,又道:“沐长歌安好,你弟弟们便会活着。若你再伤沐长歌一根毫毛,我也不好保证你可以安然的见到你唯一的两个亲人!”
比阴谋诡计,萧斐略胜一筹,比腹黑,萧斐更是遥遥领先,薛雅再怎么狠毒,也是在乎自己唯一亲人的。
“哼,我凭什么相信你。”薛雅皱眉,自己寻了那么多年的弟弟,竟被萧斐找到?
萧斐看向厅门外站着的穆子安,示意薛雅也看过去,“当初让龙远镖局总镖头收养了你,后来从水路回贤阳城,发现了一个弃婴,便带回府去养着,一转眼竟十三年过去了。就在他还是襁褓里的婴孩时,他的衣服里紧贴着一块玉佩,正是阮府打造的,其中还有一张字条。”
“字条上写的是什么?”薛雅看着门外的穆子安,仿佛看见了当年父亲的影子。
“若得好心人收留,雅安来生必报此恩。”萧斐说完,薛雅就冲了出去,双手紧紧地抓住穆子安的手腕,眼中框着眼泪,“小武,小武吗?”薛雅激动的说不出一句话。
穆子安看着眼前奇怪的女人,也许是血脉作怪,若在以前陌生人近身,穆子安早就将那人抛掷飞天了。
“薛雅,你该知道本王的规矩。”萧斐衔着一丝笑,静静的等着薛雅。
“贤亲王以身解毒不就行咯?”薛雅看向厅内不为所动的萧斐,手却还紧紧地攥着穆子安的一双手腕不松。
“那本王也无需来找你。”萧斐愠怒道。
“我可以给你药方,但你必须告诉我阿文在哪儿?”薛雅松开眼前的穆子安,认亲也不急于一时。
“皇宫。”萧斐只浅浅两个字,随后便站起身来,笑道:“换你说了,药方是什么?”
薛雅微怔,皇宫那么大,她又该如何去寻这个二弟?薛雅无奈,中了萧斐的这一计,不过还好找到一个弟弟,薛雅从厅中出去,到书房写了一行字,交给萧斐。
萧斐见到纸上的一句话后面色如常,只听薛雅道:“这便是药方。只怕会来不及,若是今夜子时之前得不到解药,那她就只能丧命于此了。”
“这药方可是真的?”萧斐抬眼看向薛雅,薛雅点头,“一是一二是二,若是假的,我薛雅压根就不会多此一举。”
萧斐将这张纸紧紧地攥在手里,“子安,走。”穆子安便一阵风似的跟着萧斐从薛雅的眼前离去,薛雅看着穆子安的背影,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
宴会上出现了阮唐氏和沐玉凤的两个小插曲并没有什么障碍,宴会依旧热热闹闹的,而所到的亲王皇子能看到影子的也就只有萧景阳一个,萧斐和穆子安只出现短短的一秒钟,就从府中离开。
萧斐再回忠南王府已经入夜,觅荷掩住鼻子,烧着冒着热气的炉子,问向穆子安,“这是什么?这么浓的血腥味?”
“觅荷姐,这就是血啊。”穆子安撇嘴道。
“什么血?这么浓的味道。”
“我也不知道。”
“应该不是人血吧?”
“怎么会是人血!王爷连小动物都不忍心杀害呢!”穆子安道,却不知道他的这句话深深地戳入萧斐的心口,萧斐站在厨房门口,背手而站,看向天上的月亮。
他最大的愿望是血战沙场、守护家园,杀戮味很浓的糙汉子却也很珍爱生命,对待小动物也宝贵的很,可今天他为了沐长歌,断送了一条生命。
白日里薛雅写下的那药方,初生婴儿的血十两。那十两就是需要盛满一个二大碗,需要一个初生婴儿几乎全部的血。
萧斐紧攥着拳头,他祸害了一条幼小的生命,为了沐长歌,若是沐长歌知道,可会怨他?
“你在想什么?”沐长歌轻轻地声音传至耳畔,萧斐转过头,只见沐长歌倚靠在墙边,满脸苍白。
“没想什么。”萧斐一笑带过,走近沐长歌扶住她,轻声问道:“好些了吗?”
沐长歌摇头,皱眉道:“我闻到很浓的血腥味,过来看看。”萧斐听闻,面色一紧,连忙遮掩道:“是鸡血,我得到的偏方。”
“子安,盛出来吧!”萧斐扬声道,生怕沐长歌还继续谈论这个话题,话锋微转:“这枫叶真美啊!”
沐长歌微怔,看着奇怪的萧斐,不做多问跟着萧斐踏进厨房,刺鼻的血腥味让沐长歌脑袋一滞,前世自己的孩子胎死腹中,那股子血腥味与这股血腥味是何其相似。
“小姐,快来趁热喝了吧!”觅荷笑道,却掩着鼻子,将盛满的二大碗放在沐长歌眼前,有些同情。
“嗯。”沐长歌点头,看着就晕眩的满满一碗血,但为了解毒再腥也要喝下。
沐长歌吹了吹滚烫的鲜血,待它温凉些,屏息一口气全部灌进肚子里,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只觉得喉间微甜又恶心,觅荷赶紧拿出一碟蜜柚。
“小姐,快吃一颗蜜柚去去腥味吧!”
“嗯。”沐长歌拿起一颗蜜柚含入嘴里,酸酸甜甜占了口腔一大半,沐长歌也松了口气,不那么恶心了。
没多久,沐长歌身体也不闷,嗓子也不火辣辣的难受了,看到一脸异样的萧斐,不做多说,道:“谢谢你。”
萧斐微愣,准备翻过这一篇,道:“阿歌客气了。”
“宴会还没有散,不打算出去吗?”
“若是沐三郡主相陪,本王自是再愿意不过了。”
“那待我去换件衣服。”沐长歌会心一笑,越过萧斐就要回房间,却被萧斐一手抓住,从身后缠住了沐长歌的身子,双臂揽着她的腰。
“萧斐!”沐长歌佯装怒意,无奈萧斐根本没有松开的打算。觅荷和穆子安也有眼力劲的离开院子,只剩这两个人。
“阿歌,你原谅我好吗?”
“原谅你?”沐长歌眼中过一丝忧虑,随后点头,“你救了我一命,就算和之前骗我一事扯平。”
“……”萧斐无奈苦笑,紧了紧双臂,沐长歌被搂的喘不过气来,松了松他的手,见萧斐左手依旧紧紧地攥着,里面似乎攥着一张纸团,沐长歌不禁按住萧斐的左手。
“手里拿的是什么?”沐长歌的问道。
这不经意的一问,萧斐不禁愣了,薛雅写下的这个药方他攥在手心整整一天没有扔去,想来也是悔不当初,心思飞转,将纸团扔在地上。
“没什么,一张废纸。”萧斐若有若无的解释,显得有些苍白,女人都是天性喜疑的生物,沐长歌也不例外,很想看看这张废纸隐藏着什么惊天秘密。
沐长歌便在萧斐走神的时候从他的臂弯退去,捡起萧斐扔下的废纸,喃喃道:“一张隐藏了什么秘密的废纸?看你心神不宁的,莫非是哪家的千金闺秀送给你的情书?”沐长歌调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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