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长歌倚靠在一边的软榻上微瞌,可能是因为舟车劳顿,亦或是因为伤口迅速愈合的副作用,全然不知萧景惠坐在自己身旁居心叵测。
萧景惠的身子就在沐长歌身旁忽低忽高、徘徊不定,一颗心也是摇动泛滥,紧攥着的拳头也咯吱作响,小麦色俊朗的脸庞上也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一脑门的瀑布汗。
萧景惠看着沐长歌恬淡安静的睡颜,心一横眼睛一闭就俯身过去,然而偏巧不巧的墨雨就手捧着一厚摞子衣服低着头走了进来,低声道:“殿下。”萧景惠身子一僵,恼怒的起身咳嗽两声。
“墨雨。”萧景惠格外恼怒的抓了抓头,在屋子里来回的走了两圈,“墨雨啊墨雨,你说你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在这个重要的时候回来,坏本殿的好事。”
“门开着,属下就进来了。”墨雨略显尴尬,低着的头更低了。
“罢了罢了。”萧景惠万般无奈的瞅了墨雨一眼,沐长歌心心念念着萧斐,也休息的不踏实,被墨雨和萧景惠的声音吵起来。
沐长歌走过来,不禁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有阿斐的消息了吗?”
萧景惠、墨雨两个人尽是尴尬,萧景惠转过身来扶住沐长歌的手臂,笑道:“阿歌,你身体不舒服就再躺会,暂时还没有九叔的消息,是墨雨将我们要穿的行头买回来了。”
“我现在好些了,哪个是我穿的,现在我们就换上,一会吃点东西就可以赶路了。”沐长歌莞尔浅笑,从墨雨手中接过一套月白色锦服。
“你先换,我一会让玉娘进来帮你梳发。”萧景惠牵强的笑道,然后拉着墨雨从房间里走出去,顺便带上门。
沐长歌换完衣服,将追月剑换块锦缎布包上,又背在身后。然后就坐在梳妆台前,将萧斐送给自己的紫玉簪束起发鬓,没过多久面带忧愁的玉娘走了进来。
“玉娘,你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沐长歌看着身后的玉娘,不禁问道。
“我……我。”玉娘拿过沐长歌手中的木梳,吞吞吐吐的也说不出什么。
“玉娘,你若是没有把我当做朋友,不说便是了。若是拿我当朋友,不必吞吞吐吐,直言不讳便是。”沐长歌抓住玉娘的手,只觉玉娘的手比自己的手还凉。
沐长歌突然站起身,看着玉娘没有血色的脸,心思飞转间眸光微转,试着问道:“玉娘,你身体不舒服?”
玉娘略有些窘迫,小声道:“我是来月事了。”
“玉娘。”沐长歌微微皱眉,自己前世常年在外,身体没有很好的养着,所以沐长歌很能体会玉娘来月事时的感受,便放下玉娘手中的梳子,带着玉娘出门。
“长歌,你要带我去哪?”玉娘不解的跟着沐长歌。
沐长歌来月事本就比几个姐妹要晚一些,若非前世那些不堪的遭遇,也不会提前来了月事,而今生自己的月事还尚未来到。
“帮你缓解一下疼痛。”沐长歌寻到一家豆腐店,要了一碗热腾腾的豆浆放到玉娘跟前,看着玉娘将一整晚豆浆喝下这才满意的笑了。
“玉娘,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沐长歌笑着问。
玉娘摸着暖暖的胃,小腹的疼痛缓解了许多,点头道:“好多了耶。”
沐长歌看着玉娘眉开眼笑,自己的眉梢上也染上一抹暖笑,牵着玉娘的手回到客栈,待玉娘换好装扮后,萧景惠几个人也都一一换上新的行头,都摇身一变成了做锦缎买卖的商人一家子。
向来都喜欢穿暗红色的萧景惠这才也换上了月白色锦服,和沐长歌所穿的锦服照相呼应,这样正是萧景惠让墨雨安排的,因为之前讨论身份的时候沐长歌微瞌没听到,所以萧景惠就格外殷勤的跟沐长歌说一遍。
都整装待发后,墨雨还是做他的护卫,藏身于暗处不让人发现。
因为只有一辆马车两匹马,玉娘有例假在身,沐长歌紧皱眉梢,道:“玉娘身体不舒服,不宜骑马颠簸,景睿,你陪玉娘驾着马车吧。”
萧景睿格外听话,点了点头,可没见到玉娘眉开眼笑、喜上眉梢的模样,就这么定了后,沐长歌骑上马,感受着马上的空气。
日头当空照,南唐、北齐互通的城门也已经大开,步入北齐境内,萧景惠看着在前面骑着马的沐长歌,只觉她飒爽英姿更加不凡。
而萧景睿也因为在外的自由感让他对沐长歌的爱意浅淡了些,心胸也甚是开阔,时不时的还和玉娘说上几句话,觉得玉娘也没有多么让人厌恶。
“景睿,你慢点驾车,我和阿歌先走一步,咱们到北齐东边边境许立桥客栈汇合。”萧景惠也是心疼沐长歌,若是快马加鞭不日就会到达,若是跟着马车慢悠悠的怕是要赶好几日。
知会萧景睿一声,萧景惠就驾马赶到沐长歌身旁,看着沐长歌双颊一抹酡红,一双眼也澄澈清幽,看似精神是好多了。
“阿歌,咱们一路向东,不如比一下,看谁先到北齐东莞城如何?”萧景惠破风说道。
沐长歌也饶有兴趣的点头,笑道:“好。”说着就“驾驾”驾着马在前奔腾。
只听萧景惠在后喊道:“阿歌,若是我先到东莞城,你就要嫁我。”也不知道沐长歌有没有听到,就傻呵呵的驾着马追赶沐长歌。
一路欢愉,萧景惠驾着马很快就追上沐长歌,可却还一心二用的一边要在沐长歌前面,一边还要回头看看沐长歌身在哪里。
半日,萧景惠、沐长歌先后就到了东莞城,萧景惠牵着自己和沐长歌的马入城,眉梢上也染上一抹喜色,沐长歌却不知道萧景惠为何心情如此愉悦。
到了许立桥客栈,萧景惠才笑眯眯的走近沐长歌,低声道:“刚才是我先到的,所以你就要嫁给我了。”
“什么?”沐长歌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萧景惠,然后坐在一个座位上,话锋一转道:“夫君,我饿了。”
这一句夫君虽然没有什么真实情感,但听在萧景惠耳朵里却是骨头都酥了,明明是假装夫妻,沐长歌在这北齐边境怕人多眼杂,才快速进入假装夫妻的身份里罢了。
萧景惠这个孩子想的太多了,他满眼都嗔着爱意,看一眼沐长歌,然后叫店伙计过来,点了几个许立桥的招牌菜。
上了一盘辣子小香排,沐长歌放入嘴中只觉得舌尖一麻,仔细一品是又香又辣,和宁州苏巷村的辣子鸡绝对有一拼,想起萧斐因为沐长歌喂了一块辣子鸡,辣的满面绯红,沐长歌不禁笑出声来,然后就一直呵呵的笑,眼角都渗出眼泪。
“阿歌,你怎么哭了?”萧景惠看着沐长歌笑着笑着就哭了,不禁满满的都是担忧。
“太辣了。”沐长歌自知失态,吐出一截小骨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萧景惠一怔,然后给沐长歌夹一块糖醋丸子,道:“吃个这个来解解辣。”然后自己夹一块辣子小香排,尝了一尝,其实并没有很辣。
“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到。”沐长歌拿手帕擦了擦嘴,只觉这北齐境内与南唐要冷很多,不禁想起玉娘来了月事的事情。
“照景睿驾车那个速度,在中途休息一晚,明天傍晚差不多就能到了。”萧景惠全然不知道沐长歌在想什么,答话道。
“若是那样的话,我们就要在这里呆两个晚上。”沐长歌这般想着,然后看向萧景惠,道:“这里貌似有些冷,我们应当置办一些保暖的东西才是。”
萧景惠一听沐长歌冷,就要脱衣服,被沐长歌急忙阻止,“我不是很冷,夫君你还是穿上吧,免得把你冻坏了。”
“阿歌如此体恤我,我真是感动。”萧景惠丝毫不顾旁人目光搂住沐长歌,沐长歌不禁被搂的咳嗽两声。
“好了好了,我们去买吧。”沐长歌安抚了萧景惠一下,然后才从萧景惠的魔爪下抽离出来。
可就在萧景惠要付账的时候,萧景惠脸色一变,沐长歌也目瞪口呆的看着萧景惠,有种不祥的预感悄然而来。
“钱都在马车上……”萧景惠小声轻喃道,沐长歌叹了口气,她的身上也是没有分文,这可怎么办?
萧景惠实属无奈,将腰间碧玉的哨子递给沐长歌道:“阿歌,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将这个去典当行当了,应该能当不少钱,你便拿去当了。”
“这个东西不会暴露你的身份吗?”沐长歌靠近萧景惠,用仅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萧景惠笑着摇头,道:“这个东西只有我和墨雨知道,别人都不知道的,你快去吧。想我堂堂南唐东宫太子竟然在异国这么丢脸。”还是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掉链子,萧景惠实是觉得丢脸丢死人了。
“那我便去了。”沐长歌接过萧景惠递给自己的碧玉哨子,从许立桥客栈出去便直奔当铺,到了当铺,沐长歌便将玉哨递给当铺的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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