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浠那里,不知从何处得来消息,沐长歌潜入皇宫。他一时也等不得,立马派人将皇宫团团包围,若不将沐长歌交出来,他便要强攻了。
未料与此同时,萧景阳带领十五万大军包围京都,将十一个城门紧紧围住,水泄不通。
如今的情形便是,宋云浠带兵围着皇宫,萧景阳带兵围着京都。
温东流说道:“皇宫通往外没有密道,那么宋云浠若攻破皇宫,皇上定然在劫难逃。所以为今之计,要将皇上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皇宫若破,哪里又是安全的呢?”长歌拧眉,自从怀孕后,她的记忆力下降很多,她记得皇宫某个地方是有密室的。
“沐将军带着夜绿营,也不知会维持多少时间。”温东流叹气。
长歌一拍脑袋,多亏温东流提醒,提到沐祁,沐长歌便想到了天牢!前世她曾记得,天牢里是有一处密室的。
“快,让皇后娘娘带着心腹和皇上赶往天牢。”想了想,长歌觉得不妥,看着温东流的身形身高,与皇上倒是极为相同。
计从心来,长歌勾唇一笑。
沐祁在皇宫门口,与宋云浠对峙,从未料到过,宋云浠会变成这样,六亲不认、阴狠毒辣。
长歌换了一身雪白宫装,快步走来,沐祁惊喜,更多的是惊吓。
“长歌,你怎么来了?”沐祁满满的都是担心,皇宫即将大乱,她又怀着孕,如何保护好自己。
“父亲,别担心。”长歌安抚着沐祁,很为正色的道:“父亲,撤回所有兵马,随女儿去大殿,皇上在大殿等着呢。”
长歌故意将最后一句话扬声说出,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至每个人的耳畔。
萧旬久久重病在榻,若是萧旬清醒了,那么,这将是最为振奋军心的事情。
但长歌意不在此,她想将宋云浠的目光吸引到大殿上,至于其他,她也顾不到那么多。
大殿上,隔着帘子内坐着穿着龙袍的宋云浠,他虚咳几声,对着长歌耳语几句。
长歌便缓步走出,看着殿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老臣们,微微一笑道:“陛下说,众位卿家辛苦,让宫女们送各位卿家去休息,大家睡好才有精力抵御前东宫旧党。沐将军请留步。”
“京都大乱了,谁还睡得下啊!”
“是啊是啊!”
“若是贤亲王没有前去西凉调和的话,那就好了。”
“你还说呢,当初贤亲王不欲去往西凉,还不是你带头非得让贤亲王去西凉。”
“你……唉,说这些也没用了。”臣心乱,长歌也能理解。
只是如今大乱,看到这些老臣们还有心情碎碎嘴,讲什么是非恩怨,也是觉得心凉。
“皇上说了,若是不想休息的卿家,现在就去宫门口守着。”长歌扬声道,虽是一介女流,其气势却丝毫不输任何一个人。
这句话落地,老臣们终于沉默,纷纷散去。
最后仅剩沐祁一人,长歌也卸下坚硬的外壳,走至沐祁身前。
“父亲,皇上已经被转移至十分安全的地方。你无须担忧,那是温师兄。”长歌看一眼帘后的温东流,对沐祁说道。
“原来如此。”沐祁深深地皱起眉,他出来后就曾看到过萧旬,那时候萧旬病的很重,若说他苏醒,实在让他很难相信。
“我猜测,宋云浠在京都里的精兵约有两万左右,至于京都之外,少说也会有五万。而我们能掌握的兵马,皇宫内只有夜绿营。虎骑营远在焦河城戍守,还有各地戍守兵马,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但很快,夏珏就能集结兵马前往京都,我们只需等到那个时候即可。”
“此话怎讲?”沐祁疑惑,“京都内的消息根本就传不出去。”
长歌摇了摇头,“是萧景阳,他引了北齐十几万兵马入境,必然会吸引戍守各地将领的目光。守关将领就算有心反抗,也只会碍于萧景阳皇子的身份,敢怒不敢言,看着萧景阳引北齐兵马入境。”
“萧景阳引来了北齐兵马?”沐祁大惊,“萧景阳一定是疯了!北齐大军一旦入境,若是破了京都的话,今后怕是再无南唐。”
“不是怕是,是肯定的。”长歌细细思量,正色的说道:“所以父亲,我们只能使一个缓兵之计。并且,父亲,你带人出城去,集结各处南唐精兵。至于出宫出城的问题,我送你。”
沐祁垂眸,略一沉吟片刻,缓缓道:“你有孕在身,不宜四处奔波。”
长歌摇头,表示自己无事。
然而皇宫宫门口,宋云浠立在门前,双眉紧锁。
“公子,派人看了,他们撤兵了。”杜若沉声道。
青生在一侧不禁说道:“公子,会不会有诈?王妃娘娘心思缜密,怎么会突然撤兵?”
宋云浠略略迟疑,“青生,你守在这儿。杜若,你随我进去。”
“公子,不可,万一有诈怎么办?”青生急忙阻止。
宋云浠冷冷地瞥他一眼,没有说话,大步踏进宫门。
“公子!”青生有心无力阻挡宋云浠的步伐,不禁拽住杜若,“杜若,你劝劝公子,快把他拉回来。”
“……”杜若回头看了一眼青生,表示没有能力帮他,将手抽离出来,紧随宋云浠走去。
“喂!杜若!要是公子有事,我和你没完!”青生吼道。
杜若只是嘴角弯了弯,虽然和沐长歌不太熟,但单凭与沐长歌曾经的交流。
她觉得长歌在这个时候不会做对宋云浠不利的事情。
临近上朝的大殿,只见远远的一道白色倩影。
“长歌。”宋云浠突然驻足,垂眸看向自己的宝相花纹云头长靴的鞋面。
“主子……”杜若皱眉,宋云浠最大的缺点就是,在沐长歌面前,总是雍柔寡断。
“我该如何面对她?她一定不会原谅我。”
过了少顷,只听身侧长歌清冽的声音响起,“若想要我原谅,也不是不可。”
抬眼,四目相对,宋云浠惊喜交加。
“长歌。”
“宋大哥。”沐长歌浅笑。
好似又回到沐府的快乐时光,好似跟前的女子依旧是曾经笑盈盈的无忧少女、沐家三小姐。
回过神来,看着长歌微微凸起的小腹,宋云浠眸光一暗。
一切都变了,她不再是沐府三小姐,那个无忧少女,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贤亲王妃,别人的女人。
“我想让我父亲离开京都,可以吗?”长歌的嘴角嗔着一丝笑靥,清音素言。杜若适时无声无息的退到一侧。
他点头。长歌所说的,宋云浠又有何理由拒绝?他又怎么忍拒绝她为数不多的几次恳求。
为何褒姒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引得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主要因为她姿态柔弱、天生丽质,还有不会笑,周幽王才为博其一笑不惜烽火戏诸侯。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因素,就是周幽王当时很爱她,才得以发挥楚楚可怜的功效。
怎么冷酷却仍然美丽,得不到的从来都矜贵。
长歌盈然轻笑,仿若一朵白玫瑰,窗前明月光般可望不可即。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仿若含情。
“我现在就想让你安排我父亲离开京都,至于去哪儿……父亲半生戎马,也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长歌轻叹,抬眼看向宋云浠。
他在看她,却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他只是在想,这样仿若含情笑盈盈的她,在她嫁给萧斐后,他从未见过。
一时之间乱了心、丢了魂。
宋云浠不是一个被女色所左右的人,只是对于长歌来说,是个例外。他从来不知道拒绝她。
一切安排妥当,在宋云浠的人通知长歌沐祁已经安全离京的时候,长歌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当宋云浠知道萧旬已经找不到的时候,他会如何。
当然,宋云浠一时间也顾不得萧旬可否安好、又在哪里。京都外的萧景阳,已经足够他头疼。
长歌住在安乐宫的一间空殿内,这日,小腹突然剧痛。
温东流号脉后,深深地锁起眉头。
“我竟发觉你体内含有紫色素槿迷香,此相至阴至寒。所幸体内聚积的污浊寒气不多。只是你体内除了这些寒气之外,竟还有一些不可消化、无色无味的金属物质,长久下来,胎儿必然会不知不觉间闷死腹中。”
“是宋云浠。”长歌勾唇,唯一不想让她生下孩子的,除了宋云浠再无他人。
温东流摇了摇头,“云浠对紫色素堇迷香并不知晓,当初师父没有传授给云浠这些害人匪浅的迷香。想必害你的人是将此香沾到你的衣服上,由呼吸吸入体内。量是极少的,这紫色素槿迷香极其阴毒,若是量多的话,一个不慎,大人小孩都会一命归西。就算云浠会用此香,也绝对不会用来害你。”
“沾到我的衣服上……”长歌忽然回想起那一日小巷内遇到了薛雅,莫非是她!
“罢了罢了,想多无用。”长歌突然起身,勾唇冷笑,“至于那不可消化的金属物质,定是宋云浠所为吧。”
“长歌,你不要勿下定论。这金属物质的用量虽然暂时害不到你,但也是有损你的身体。由此可见,云浠不会这么做。他大可直接给你服用堕胎药。害你的,应该另有其人。你每日用餐都会提前试毒,之所以用无色无味的金属物质,可见那人心思缜密又歹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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