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我妈现在客客气气的样子,明显比以前高看冯二毛一眼。
冯二毛仰头看天,闭上眼睛抬起了右手,手指不断变换各种姿势,做出掐指诀的样子,两片眼皮子,像被大风刮过,一动一动的。
冯二毛又在模仿冯瞎子的高人风范,别管怎么说,这次真叫他学出了冯瞎子的七分神韵,把我爸我妈唬的,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
冯二毛装模作样一番,终于放下右手睁开眼睛,一副如释重负的神情。
“虽然蛤蟆身上有毒命中有灾,不过小龙女正在成长,她不会弃自己的丈夫于不顾,以后自然会现身帮蛤蟆解毒。”冯二毛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妈问今天我们去了哪里,冯二毛摆摆手说此乃天机,不可说不可说。
看着冯二毛认真的样子,连我都差点信了,我爸我妈连忙说不问不问。
冯二毛又看看我,意味深长的说,蛤蟆,今天的经历,不许告诉任何人,泄露天机,是要遭雷劈的。
我知道他这是敲打我,点点头。
其实他就是不提醒我,我也不会说,我不怕雷劈,就怕我爸我妈知道我去赌钱了,我爸的拳脚,我妈的擀面棍,可不是吃素的。
冯二毛终于成功瞒天过海,我爸我妈也相信了他的一番说辞,一个劲的说给你家添麻烦了,留下一大块猪肉,把我带着回家了。
路上我还佩服冯二毛会来事,不过到家之后,我又感觉这家伙就是个顾头不顾腚的人,今天他把牛皮吹的这么大,冯瞎子一回来他就露馅了。
后来我趁我爸我妈不注意,偷偷把三百块钱藏好,还心存侥幸,或许冯二毛那句天机不可泄露,镇住了我爸我妈,他们不去问,这个事就不能露馅。
没过几天,我正看书的时候,冯瞎子拄着拐杖,从我家门前路过,我爸我妈跟他招呼一声,果然没有问那天的事。
冯瞎子是去山脚找丁老八的,跟我爸寒暄了几句,点着拐杖慢悠悠的走了。
我以为事情再也不会败露,谁知莲花乡的人来青龙街赶集,到处说我是蛤蟆大仙转世,青龙乡的人说何止是蛤蟆大仙转世,又把我的头衔都亮了一遍。
这下疑似蛤蟆大仙的疑似两个字去掉了,大家一提起我,就是蛤蟆大仙转世,小龙女的未婚夫,未来的状元郎,下一任的山神爷。
有人说我在骆马湖赌场,撒手就是四五六,把水里冒出来的赌鬼都赢哭了。
有人说我天生五毒俱全,什么毒蛇毒蝎子,咬我一口,立马翻身毙命,而我一点事都不会有,贾成祖就是因为被我咬了一口,头脸都烂了。
有人说谁谁被黄狼子上身,我出面之后,只是一声大喝,黄狼子吓得立马出窍,遁地无影无踪。
大家都好稀奇,什么事传到耳朵里,又添油加醋的说出去,有人质疑了,还指天指地,赌咒发誓说是自己亲眼所见。
传言越来越离谱,我每次上街都引来大批人围观,吓得直接不敢出门了。
这样一来,赌钱的事,我跟冯二毛再也捂不住了,冯瞎子关上门,用拐杖差点把冯二毛打死,然后又领着冯二毛来我家,给我爸我妈认错。
我爸听了,抬腿一脚把我踢趴下,我妈气的咳嗽,去厨房找擀面杖了。
眼看男女双打要开始,冯瞎子一下扑倒我身上,说都是冯二毛这个混账玩意把我带坏的,要打就打冯二毛好了,山神爷的姑爷,你们两个可打不得。
冯二毛低眉顺眼站在那里,毕竟三十多岁的人,我爸我妈怎么好意思打他,两个人就问冯瞎子,蛤蟆的血里有毒,你老人家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冯瞎子说这个事不是我不说,而是我功夫不到家,看不出原因,具体还要蛤蟆他姥爷,李大夫出来才能解释。
我姥爷已经被关了十几年,自从减刑之后,我爸我妈也不知道他关在哪里,就连老张和三爷爷出面也没打听到。
冯瞎子被我爸我妈从我身上扶起来,又让他俩保证不再打我,这才用拐杖敲着冯二毛的头,一路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冯瞎子一离开,我爸我妈就变了脸,关上门准备大打出手。
我苦着脸说不是保证不打我了吗,大人怎么说话不算数。
我妈一擀面杖抽在我屁股上,说我们这不是打你,是教训你。
没等他们继续,三爷爷也知道了这个事,敲门进来之后,又问了一遍前因后果,然后一个劲跟我爸我妈道歉,说这个事他有责任,是他没管好我。
我爸说三叔,这跟您老没关系,养不教父之过,您老先让开。
三爷爷说教不严师之惰,这个事你别管了,你们动手那是殴打,要打也是我这个老师动手,用教鞭抽他才算教育,这样比较名正言顺。
三爷爷坚持把我拉走了,一路上他气呼呼的,我还以为他要打我,结果他把我领到了丁老八的砖窑厂,一下笑了,说今天要不是我,你小子就惨了。
三爷爷让我不要乱跑,然后他进了那个小房间,里面很快响起了麻将声,过一会我掀开门帘一看,村长治保主任丁老八都在,四个人玩的正高兴呢。
原来一身清高的三爷爷,老来也耐不住寂寞,经常过来打麻将。
我走到砖窑高高的砖垛子后面,躲着太阳吹着凉风,翻着随身带来的书,谁知莲花乡那个捡漏的,带着好几个人,不知道怎么找到了这儿。
“蛤蟆大仙,您老人家发发慈悲,救救我兄弟吧。”
捡漏的姓邓,外号叫老鼠,见面就跟我哭,说他兄弟前几天在乡下,收了一个尿壶,回家半夜往里撒了一泡尿,结果就发了癔症,见光就咬人。
发癔症,是我们这对中邪了的委婉说法。
“大仙,你只要用你对付黄狼子的那一招,对他大喝一声就行了。”
邓老鼠真把我当成了蛤蟆大仙,对传言也深信不疑,见面就顶礼膜拜,再说那天要不是他,我跟冯二毛还不知道怎么解围,我想拒绝都说不出口。
邓老鼠一挥手,随行的几个人把板车推过来,抬下来一个包的跟木乃伊一样的人,我也很好奇,掀开他脸上的布一看。
这家伙满脸黑气,呼呼喘着粗气一言不发,谁知道他脸上的布被我掀开,见光了马上张大嘴,对着我的手指就咬过来。
我本来以为邓老鼠会把这家伙拉开,没想到邓老鼠他们太看得起我了,躲出去好远,纷纷说大仙要做法,大家离远点。
我只好抠起地上一块老砖,一下拍到了咬人的家伙脑门,血滋啦一下就出来了,这家伙甩开外罩的衣服,抬手糊了一把脸,说谁踏马敢打老子!
邓老鼠上来,甩手就给了他一巴掌,说我叫你喷粪,要不是大仙出手,你小子过几天就把床换成盒子睡了。
原来咬人的家伙发癔症时不会说话,他张口骂我,其他人就知道他好了,邓老鼠拉着他给我跪下,谢过救命之恩,还拿出一个鎏金的尿壶孝敬我。
尿壶沉甸甸的,里外都金光闪闪,看样子能值几个钱,我说我不能收。
邓老鼠说这个对于我们就是个烫手山芋,也只有大仙您才能降住它,您留下往里尿尿也行,砸瘪卖钱也行,就当给我们帮忙了。
邓老鼠一帮人走了,我把手里的砖头搭在尿壶口上,一屁股坐了下去。
我抱着头,心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迷迷糊糊的救了个人。
邓老鼠走后没多久,秃头老铁领着六个人又来了,都是当初骆马湖边上,被清兵砍了脑袋那些义士的后代。
老铁指着我屁股下的尿壶说道:“你们看!邓老鼠没骗咱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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