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爷一身浩然正气,这次要不是二赖子两口子,丢了魂儿在将死未死之间的时候,把他和三奶奶撞到河里,什么鬼怪,能伤的了他!
也就是机缘巧合,三爷爷落入凶煞死局,这才无意中被石匠杀了。
为什么三爷爷死后,还会诈尸?
再厉害的凶煞,也只是人死即止,不会对死人有什么动作的,难道有什么高手,想要操纵三爷爷的尸体?
脑子里一连串的疑问,让我抓住治保主任,问他后来怎么样了。
治保主任说蛤蟆别急,先把大门插上,我慢慢跟你们说。
我连忙去把大门插上,回来听治保主任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我们这边老人死后,堂屋正中死者躺着的床叫灵床,大殓入棺之前的夜晚,要有男性晚辈在床边守灵。
守灵的一般是本家的四个人,两个子侄辈的,两个孙子辈的。
三爷爷的方家,跟我们薛家一样,在村里独门独户,所以四个守灵的,都是拼凑的外姓人,治保主任就是其中一个。
四个人聊天到半夜,实在扛不住困意,打起了哈欠,守灵是不许睡觉的,必须保证火盆里的纸钱,不能灭了火。
治保主任就建议,说咱们打麻将吧。
守灵的打打麻将玩玩扑克,带着精神头熬一夜,这是允许的,四个人支上桌子,噼里啪啦的打起了麻将。
治保主任想吓吓其他人,就说三叔他老人家可喜欢打麻将了,你们说这次他听到麻将声,不会忍不住站起来吧?
治保主任刚说完,对家是狗剩他爸,突然眼珠子瞪得老大,看着治保主任身后,嘴里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
治保主任是背对着灵床的,以为狗剩爸是故意吓他,又看看其他两人。
那两人都是脸色铁青,抖得跟筛糠样,有一个嘴还算顺溜,抖抖索索说全了一句话:“三爷爷,您老人家怎么起来了?”
治保主任就感觉耳边,有人哈气的声音“哈……”,登时浑身冰凉,别说站起来逃跑,连脖子都转不动了。
这个时候,请来的哭灵人走到门口,本来想帮个忙,不过仔细一看吓了一大跳,说老爷子怎么成了活跳尸,大家屏住呼吸都别动。
那个哭灵人是个妖艳的女子,嗓音很好,在这附近还算有点名气。
活跳尸是我们这边对僵尸的土称,据说淮海大战之后,跑马岭出了一个活跳尸,一夜之间,咬死了岭南一个村子十八口人。
哭灵人也属于不见天的行业,本来懂点道道,这时用白手帕蒙着脸,也没了法子,说你们等着,我去叫冯大师。
等她叫来冯二毛,黄瓜菜都凉了,守灵的四个人捏住口鼻,动都不敢动,桌子下面响起滴滴答答的声音,听声音吓尿的不是一个人。
有人一抬胳膊,拦住了哭灵人。
“你们猜这个人是谁?”治保主任说到这里,卖了个关子。
我们一家三口都说是冯二毛。
治保主任笑笑,说道:“来的是翔姐夫,说哪有什么活跳尸,搞什么封建迷信,找什么冯大师!然后翔姐夫一点没怕,直接走进屋子,喊了一声爸,说您老人家生前,不是经常告诫我,子不语怪力乱神的嘛!”
我妈说他这么说,管用吗?
治保主任一竖大拇指,表示管用,接着说道:“翔姐夫说完之后,我就听到身后噗通一声,然后我就能回头了,看到三叔躺在三婶身边,身上的黑缎子盖的好好的,翔姐夫临出去的时候,说刚才火盆有点不对。”
我爸说那个火盆,是我看过了的,没发现什么问题啊。
“也可能是巧合吧,当时火盆里纸钱烧出来的烟灰,被穿堂风一吹,像小龙一样飘起来,都落到了三叔的脸上,把三叔的口鼻都堵上了,我就把火盆换了个位置,后来一夜就没有再出事,没想到翔姐夫,跟三叔他老人家一样,都是一身浩然正气,一句话说出口,什么阴风鬼气,全部消失不见了。”
我哼了一声,说三爷爷就是死,也不会带来什么阴风鬼气,一定是有人,在火盆上做了手脚!
治保主任看我苦大仇深的样子,就想调和一下气氛,说蛤蟆,二大爷这次没怂,虽然没敢动,但是没尿裤子。
治保主任是好人,当年青龙山上,被土枪猎刀指着,还是抱着我不撒手。
我笑笑说,二大爷,这次我信你。
治保主任看我爸我妈,还因为不能参加葬礼而唉声叹气,就宽慰他俩:“只要有一片孝心,就算你们不在现场,三叔三婶在天之灵也能知道。”
治保主任说完就走了,那边的丧事,还等着他去帮忙。
我妈说等开学了,咱俩换着接送蛤蟆,实在不行,就喊他爷爷帮忙。
我爸说等等看吧,开学还要半个多月呢。
本来乡亲们说三爷爷德高望重,要给他大操大办,但是县长说我是领导,必须以身作则,大家的心意我领了,丧事一切从简。
停灵就一夜,三爷爷三奶奶被火化了,大殓入棺后,直接埋到了青龙街旁边的方家祖坟里,下葬那天,十里八乡的人都来了。
我隔着老远,跪在地下给灵枢磕头,冯二毛经过看到我,对其他人说,你看那小子跪在地上,伸头张嘴,活脱脱一只癞蛤蟆。
大家都说我是假大仙真毒物,三爷爷就是因为跟我接触多了,日久月累身上毒气深厚,这才遭了横祸,换句话说,三爷爷就是被我克死的。
我爸我妈因为这个,跟冯二毛大吵了一架。
不过冯二毛已经抱得美人归,又顶着大师的名号,根本不在乎这些。
我妈因为冯二毛动了肝火,气的浑身都哆嗦,傍晚的时候,她发烧了,头上汗水瀑布一般的流下来,脸色黄的像金箔纸。
我爸说杏儿你等下,我去给你抓药。
我爸说完,拿着铁锨和铁钩子就想出门,我妈让我扶着她,拦住了我爸。
“孩他爸,别去抓分尸鳝了,我现在发烧,就是因为分尸鳝吃多了,副作用大了,最近心神不宁,导致体内的毒性爆发了,我活不了几天了。”
我爸一下愣了,说杏儿,原来你知道那是分尸鳝。
我妈笑笑,说冯瞎子出门几个月没回来,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你去他家看看他回来了吗,要是他回来了,你把他叫过来,我有话跟他说。
我爸点点头,让我锁好门不要放人进来,扔掉铁锨把铁钩子插在腰上,咬牙切齿的去冯二毛家了。
我几次想拦住我爸,怕他因为我妈被气病,把铁钩子勾到冯二毛脖子上。
我爸刚走,爷爷鬼鬼祟祟的来了,我没给他开门,他也没生气,隔着门小声问我:“蛤蟆,方老三给你留下什么东西没有?”
我说留下了,爷爷说你给我看看吧。
我没出声,爷爷听到了我妈的咳嗽声,说蛤蟆,你妈病了吧?其实你姥爷给我留下一个药方,说紧急时刻按方抓药,给你妈吃了,能争取十年阳寿。
我说你别骗我,骗我从今以后,我跟你一刀两断。
爷爷掏出一张红纸在外面晃晃,说我绝对不骗你,你把方老三留下的东西给我看看,我看了之后,马上把药方给你。
我抱着对爷爷最后的一点期望,又盼着我妈能多活十年,从怀里掏出三爷爷留下的碑帖,从门缝里和爷爷交换了药方。
爷爷把碑帖展开,说还真是当年的碑文,呵呵,死人留下的东西带着怨念,蛤蟆,留着对你不好。
爷爷说完,掏出一个打火机,啪嗒一声,把碑帖点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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