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寡妇这些年一点没有变老,就像我刚能记事那会一样的年轻。
或许是爷爷的滋润,或许孙寡妇天生就条件好本钱足,她的身材很丰满,在微弱的灯光下,更显得一张俏脸白的出奇。
刚放暑假那会,三爷爷在砖窑打麻将,冯二毛和我在旁边围观。
三爷爷上茅房的功夫,几个男汉子就把话题,转到了女人身上。
说来说去,反正就是谁家新娶的小媳妇挺漂亮,过门之后,新郎的腰都直不起来了,谁家的大闺女很水灵,以后能嫁个好男人之类的。
冯二毛正迷恋佟老师,情人眼里东施都能变西施,何况佟老师本来就是个西施。
冯二毛听了不服气,就用正在学习的普通话说道:“整个青龙乡,哪个女人能比得上佟老师!”
那会冯二毛天天喊我小祖宗,已经不敢拿我妈说事,所以他没提我妈。
冯二毛这么说,村长不乐意了,看看冯二毛。
“等到佟老师也到孙寡妇的岁数,她未必有孙寡妇的韵味,哎呀,那味道该怎么说呢,我这一着急,还形容不上来了……”
丁老八说村长,我帮你形容,孙寡妇那前凸后撅的,走路时一扭一扭,你看着她的背影,正流口水发愣的时候,那酥酥嫩嫩的脖子一转,乌亮的头发绕个圈儿,回头对你一笑,小脸上两个大酒窝露出来,魂儿都给你陷进去。
村长一拍大腿,说老八你说的对,就是这个味儿!
丁老八和村长相视一笑,颇有英雄所见略同的惺惺相惜,又有点同病相怜的暧昧意味。
冯二毛看了看他俩,说卧槽,你俩肯定天天偷看孙寡妇!
治保主任正襟危坐,说你俩从实招来,孙寡妇要不是扫把星,你俩是不是就会把人家横着抱起来,一使劲扔到床上,再来一个饿虎扑羊?
治保主任这么说,恰好被推门进来的三爷爷听到了。
三爷爷明白之后,立刻批评村长和丁老八,你俩都是有家有口的人,别老是想那些不该想的事,伤身子是小事,出人命是大事。
村长没敢和三爷爷顶嘴,低着头不说话。
丁老八脸红了,一着急什么也顾不上,指着治保主任,说前两天是哪个兔崽子,在我这里喝醉了,抱着柱子一边啃一边说情话的!
丁老八说到这里,学着治保主任的嗓音,阴柔柔的来一句:“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扫把星,扫的我一颗心好痒痒!”
冯二毛马上做出呕吐状,村长哈哈大笑,三爷爷一甩手领着我走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治保主任站起来两手一抬,把麻将桌掀翻了。
紧接着麻将屋的门关上了,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
冯二毛拼命从门缝里挤出来,捂着脸追上我和三爷爷,说三个人在里面一场混战,把他都误伤了。
三爷爷突然笑了,说为了一颗啃不动的白菜,三个猪头还咬了起来。
冯二毛说三大爷你不知道,假如孙寡妇不是顶着扫把星的名头,整个青龙乡的汉子,能把她家当集市赶,保证比青龙街还热闹。
冯二毛说的不夸张,孙寡妇死了三任丈夫,顶着克夫的名头,也没止住蜂拥而来的敲窗汉,孙寡妇推开窗户,说不怕死的就上床。
结果真有胆子大的跳窗进了房间,谁知一夜风流之后身体冰冷,一个死后又来个不要命的,结果还是没出奇迹,又死了一个。
这俩归西之后,那些色男人知道了,色胆都吓破了。
虽然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但是真的知道风流后结局就是死,还真没人敢拿性命换这一夜风流。
不过这些家伙色胆破了色心却没死,虽然一个个的夹紧裤裆,但是还忘不掉孙寡妇,经常在心底寻思一下过过瘾,比如村长丁老八他们。
三爷爷当时告诉我和冯二毛,孙寡妇还没结婚时,是青龙乡的一枝花,而且还是美冠群芳的那一枝。
现在这枝美人花,撒娇一般的哀求爷爷,还伸手晃荡爷爷的胳膊。
以前我跟花花关系还好那会,她有事求我,就会这么晃我的胳膊。
红酥手,荡悠悠,能把你的小心肝都给晃碎了,什么都能答应她。
都说英雄都难过美人关,何况爷爷一个杀猪匠呢!
我感觉自己目前,凶多吉少了。
果然,爷爷被孙寡妇晃得脸都红了,醉酒的模样,嘿嘿一笑,拍了拍孙寡妇的肩膀,说小孙你放心,我马上就了结这个事。
爷爷和孙寡妇要想害我,我绝对没有喊第二声救命的机会。
刚才在我家门口,那么多双眼睛注视之下,我差点被爷爷打死,都没人敢过来劝架,现在我就是喊一声救命,也于事无补。
我抱着听天由命的想法,认命了,不过也想死的明白点。
“为什么埋了我,一切就能结束?”我问爷爷和孙寡妇。
没人回答我,孙寡妇看爷爷答应了,如释重负,转身把木门一关,这间偏房就和外界隔离开来,房间里弥漫着无尽的阴气。
孙寡妇经过我身边的时候,还不忘对着我嫣然一笑。
这一笑,让我闻到了蛇蝎美人的味道。
装着杨木匠的坛子,盖子没盖上,爷爷转身去盖盖子。
背对着孙寡妇的时候,爷爷语气平淡的问了一句:“香菊,你为什么要蛤蟆帮你还钱?”
这时我才知道,孙寡妇这支美人花,叫香菊。
孙寡妇听爷爷问这个问题,笑脸立刻冰冻,偷偷从袖子里抽出一截钢丝,两手攥着两头一拉,把钢丝绷的笔直。
我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提醒爷爷,还是等他们狗咬狗之后借机逃跑。
我犹豫了,孙寡妇却没有半分犹豫。
爷爷弯腰正要盖上盖子,孙寡妇从后面把钢丝绕到了爷爷的脖子上,然后一使劲,把爷爷往前弯的身子,拉成了往后弯。
“同床共枕这么多年,我对你已经毫无保留,我年龄一天大一天了,再也过不了这种不见天日的生活了!大海,对不起了!”
孙寡妇一边哭一边说,看样子她这些年,对爷爷是动了真情。
但是爱之深恨之切,当跨过爱的高峰,后面就是你死我活的血拼了。
哭诉归哭诉,孙寡妇动作上可是一点没含糊,用膝盖顶着爷爷的脊梁骨,两只手上的力气不断加大,钢丝已经全部陷入爷爷脖子上的肉里。
我能看到爷爷的侧脸,红的像猴屁股,使劲蹬着双腿。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爷爷像一条出水的鱼儿,徒劳的挣扎。
孙寡妇手法娴熟,我甚至都认为她还有另一个身份,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本来还抱着让他们狗咬狗的想法,但是现在我知道自己错了,这不是互咬而是屠杀,孙寡妇要是得手,爷爷之后就轮到我了。
爷爷那一脚实在狠辣,现在我还动不了,只能大喊一声:“来人啊!”
结果声音出口,在房间里盘旋回荡,震得我耳朵生疼。
我这才明白偏房因为藏着阴人凶气,所以一直密封的很好。
现在我就算喊破嗓子,外面也未必能听到。
坛子盖还在爷爷手里,装着杨木匠的坛子被爷爷两腿乱蹬,倒了。
坛子里白花花的盐粒子滚出来,露出了杨木匠的人头。
杨木匠竟然还没死,把头伸出来拼命的往外挤。
杨木匠本想爬出来,结果肩膀被坛子口卡住,他只好把头缩回去,又把右手伸出来,手里抓着硬邦邦的短棍,使劲敲打坛子。
杨木匠很用力,短棍都砸裂皮了。
此刻的偏房里,爷爷正承受灭顶之灾,而对于我来说,也是危机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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