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跳进个人来,不知道是敌是友。
爷爷趴着门缝一看,说蛤蟆你在房里等着,我先出去把来人打发了。
爷爷说完挥挥拳头,刀子土枪什么都没拿,背着手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看爷爷很有把握的样子,我就放心了。
堂屋的门也没关上,我看到院子里来的就是打伤冯瞎子的货郎。
“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我弄死你,一个是你现在就走。”
爷爷拉亮了院子里的灯,压低了嗓音,恶狠狠的对货郎说道。
“薛屠子,你明知道我跟冯瞎子大战一场,现在气血不济,才有胆子这样说的吧?”货郎也怕别人听见,没有大声吵吵。
“我薛屠子,怕过李悬方,怕过没了知觉的跳尸,单独从来就没怕过你们这些黑了心的妖魔鬼怪,就算你没跟冯瞎子干一架,落到我手里也是个死,我今天不杀你,不是杀不了你,而是你儿子已经被我杀了,也算报了我家老二的仇,你们杨家和我们薛家,恩怨到此结束,以后你要死,也是死在冯二毛手里。”
我明白爷爷的意思,他是要把货郎留着,以后让冯二毛报仇。
不过就凭冯二毛那三脚猫的功夫,等到货郎伤势恢复,他杀得了人家嘛!
货郎看来是想捡便宜的,他没想到爷爷竟然回来了,也算有自知之明知难而退了,本来想从墙头跳走,不过跳了两下没有跳过去。
看来货郎伤的不轻,冯瞎子当时要不是瞎了眼睛,肯定能把货郎弄死。
“别在这里蹦蹦哒哒的丢人了,大门的门闩一拉就开,滚蛋吧!”
爷爷这么一说,货郎一瘸一拐的走到门口,垂头丧气的拉开门闩走了。
“狗日的怕夹着自己的尾巴,门都没关!”爷爷骂了一句,转身走了回来。
爷爷刚走进屋子,还没来得及跟我说句话,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敲门声不大,很有礼貌的那种,我的心咯噔一下,看看外面,把我吓了个半死。
和那天一样,我家的大门是打开的,一个中年人站在打开的大门中间,身上穿着中山装,胸前的口袋里插着两只钢笔。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杀死我爸我妈的仇人,林画师上门了!
幸好有爷爷在,货郎虽然受了重伤,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多少还有一点手段,结果被爷爷一句话赶走了,我相信爷爷的实力。
我告诉爷爷就是这个林画师,在我家墙上画了一个仙子,吸走了我妈的精气神,又杀了我爸,我让爷爷抓紧报仇。
爷爷苦笑一声,说蛤蟆你别激动,来的这个人,比货郎难对付多了。
我没想到爷爷竟然怂了,林画师就像刚才爷爷那样背着手,闲庭信步一般,慢腾腾的穿过院子,堵在了堂屋门口。
“我儿子死了?”林画师伸头看看小林的尸体,脸上微笑着说。
“是我杀的,跟我孙儿没关系。”爷爷抢着说道。
“大海,你别这样,我又没有生气,我儿子技不如人,死就死了,咱们修道习武的人,不能不认这个理。”
林画师称呼爷爷为大海,就像长辈对晚辈一样的亲切,这是我第一次听人有这样的胆子,敢喊爷爷的小名。
“林副官,没想到你现在还活着,这些东西,都给你吧,算是我赔罪了。”
爷爷说完,把装着金砖和画卷的包袱,扔到了林画师脚下。
副官,是解放前旧军队里面的称呼,要是那会的副官能活到现在,最低也要八十岁左右了。
不过这个林副官,看上去也就四五十岁,不知道爷爷为什么这么称呼他。
林副官低下头弯了腰,看都没看那个装着金砖的包袱,而是从另一个包袱里抽出一副卷轴,打开看了看,竖起了大拇指。
“《真龙幸小周后图》,没想到真的存在,这副画儿下笔工巧,果然是出自皇家画师之手,画本身就是无价之宝,何况还能揭开一桩历史迷案呢!”
这个林副官,看来真的识货,看了几眼就确定了不是赝品。
后来我才知道,真龙指的是宋太宗,小周后,是南唐后主李煜的老婆。
史学界对宋太宗有没有欺负小周后,一直存在争议。
而这副《真龙幸小周后图》,画的就是宋太宗强行临幸小周后的场景。
看林副官对几幅画都赞赏有加,爷爷突然对我说道:“蛤蟆,你去青龙街,帮爷爷打点酱油来。”
不知道这半夜三更的,而且大敌当前,爷爷为什么要让我去打酱油。
我摆摆手,说身上没有一分钱。
爷爷看看我的书包,从里面掏出那块金砖,让我用两只手捧着,说道:“钱,这不有的是嘛!”
我突然明白了,爷爷明知道自己不是林副官的对手,表面说是要我去打酱油,实际上是想给我留一条生路。
我爸我妈都死了,除了牢里的姥爷,现在我就剩爷爷这个亲人了。
以前我对爷爷有误解,现在虽然没有明白里面的曲折,但是我知道,爷爷确实是为了我们全家好。
走不走我不需要考虑,不是因为什么亲情的牵扯,而是爷爷做的太明显,人家林副官一眼就看出来了。
“大海,你看着半夜三更的,让孩子打什么酱油,再说了,孩子拿着一块金砖出去,卖酱油的也没法找零啊。”
林副官说完,对我点头笑笑,说娃儿,我画的仙子怎么样?
这个林副官满肚子的学问,说话的语气始终不徐不疾,不知道他的底细,谁都会认为他是一个博学而又平易近人的长者。
我没有爷爷那么克制,狠狠一口血痰,吐到了林副官的脸上。
血是因为我之前咬破了舌头,痰是因为我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在上火。
爷爷连忙把我拉到身后,说小孩子不懂事,林副官你别生气。
林副官这种心如蛇蝎的人,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他从怀里掏出一条洁白的手绢,在脸上擦了一下。
可能是感觉恶心吧,林副官直接把手绢扔到了地上,然后盯着我笑了笑。
林副官盯着我,就像刀子插到了爷爷心坎上,爷爷一下跪下了。
“我蛤蟆孙儿,如今是我老薛家的独苗,林副官,你行行好,放他一条生路吧,我薛大海一生没有求过人,这次我给你磕头了!”
爷爷说完,真的给林副官磕了三个响头。
以爷爷的脾气,有一线生机他也不会这么做。
现在看来,林副官绝顶高手的身份,当初我妈没有说错。
男儿膝下有黄金,何况爷爷这个视尊严为生命的汉子,他一辈子没有给外人跪下磕过头。
他这次为了我,连老脸都舍掉了。
我知道林副官有备而来,不会轻易放过我,就想把爷爷拉起来。
爷爷反手一巴掌,就把我打得侧飞起来,摔到了墙上。
我碰的头破血流,爷爷看了一眼,也没问我疼不疼要不要包一下,而是跪着爬到林副官面前。
爷爷仰头对着林副官说道:“林副官,我知道我们薛家人,在你眼里蝼蚁一般,不过李悬方李大夫,鬼医的名头,你肯定听说过吧?”
林副官愣了一下,说这个倒是我疏忽了,那天我见到的那个女子,身上尸气纵横的,是鬼医的女儿?怪不得呢,一般人身上有那尸气,早就变成无知无觉的跳尸了,她那天还跟普通人一样,能说能笑的。
爷爷说是的,我儿媳妇叫杏儿,就是鬼医李悬方的女儿,不信你可以在这附近,好好打听一下,大家都知道。
林副官看来很忌讳我姥爷,摸着下巴一时拿不定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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