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春柔并不看他，只埋头回答，“不敢。”
“不敢，那就是怨了。”墨云渡颔首。
时春柔的确是怨的。
当时那种情况，若是墨云渡发话要将她带走，平阳公主即便不高兴也必须要松口答应。
也不至于她被扣下，险些成为被折磨干活的活驴。
明明，只是墨云渡一句话便能解决的事情。
可她不敢说，也无法说。
只是开口道，“我本来就是督主身边的棋子，督主什么时候用我，什么时候弃我，都是督主说了算，身为棋子，我已经习惯了。”
勾苏不高兴了，“你习惯什么了，明明昨日督主他还回去……”
墨云渡一记眼刀划过去，勾苏只能不甘不愿地闭上了嘴巴。
“你很有做棋子的自觉。”墨云渡冷冽地掀开薄唇，伸手钳住时春柔的下颌，冷冽的眼神强硬的撞进她的眸子里，“日后，也要这般习惯。”
时春柔被捏得下巴很痛，但又隐隐感觉，自己其他地方更痛。
“督主不用再三叮嘱，我早已牢记在心！”
墨云渡轻呵，松开了手，看着她跌坐在地，“把鸡汤喝了。”
时春柔不想喝。
但还没开口拒绝，又听见墨云渡道，“我可不想要个病恹恹的棋子，对我没用。”
扔下这话，墨云渡便直接离开了。
看着桌上的汤瓦罐，时春柔心里也陡然多了一股气。
喝就喝，喝完了，再给他好好当棋子，这样总行了吧？！
等宝珠端着阳春面回来时，时春柔已经喝饱了，坐在圈椅上，肚子有点圆鼓鼓的。
“夫人，”宝珠满脸诧异，“你这是哪里弄来的鸡汤啊？”
而且还是老母鸡，里头加了不少的中药材，都是价格不菲的那种。
“督主刚才送来的。”
宝珠恍然大悟，“难怪出手这般豪气，夫人，督主对你好好啊！”
又是亲自抱着她回来，又是给她准备十全大补鸡汤的。
说真的，宝珠觉得，督主除了没把之外，简直堪称完美男人！
时春柔却垂下了眼眸，声音里压着一股涩意，“是啊，对我挺好的。”
毕竟她这颗棋子如今还没到废掉的程度。
既然有用，当然要好好对待。
深吸一口气，时春柔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摒弃出脑海。
她喝完鸡汤感觉自己全身都舒服了，想起昨日李夫子和云舒交代的功课还没做完，便要去练字。
“夫人可以再休息一下的，反正今日李夫子和云夫子都没来，明日再写也不会挨骂。”宝珠劝道。
时春柔却拒绝了，“不行，明日还有明日的功课呢，不能堆在一起。”
到时候滚雪球似的，就真的完不成了。
拗不过她，宝珠只好扶着她去了书桌前。
赶在日落时分，时春柔终于写好了最后一张字帖。
宝珠怕她眼睛受不了，便拉着她出去逛逛，赏花看树，让眼睛休息休息。
时春柔也的确想出去走走，便拉着两个丫鬟去了外头的花园里。
没走两步，就遇到了墨云渡身边的小太监。
小太监急匆匆的，见到时春柔反而松了一口气，“夫人，原来你在这里啊，我找了你半天呢。”
“怎么了？”时春柔问道。
小太监便将手里的盒子递给时春柔，“这是督主让我送过来的，说是看了夫人你写的字帖，觉得挺不错。”
时春柔打开看，发现是先前去翡翠楼的时候，自己最开始随便指的那只碧玉簪子。
那时候墨云渡说，太便宜了。
结果转头却买下来送给她。
什么意思？
打一巴掌给她一颗甜枣，结果这颗甜枣还是最差的那种呗。
就这样打发她，不觉得可笑吗？
时春柔面无表情地收下了簪子，“东西我收到了，替我谢谢督主，难为他费心，特意买了我挑中的簪子！”
小太监莫名感觉时春柔话里夹着火药味，但又不知道为什么，满头雾水的离开了。
她一走，时春柔便将簪子递给了宝珠，“喜欢吗，送你。”
即便是便宜的碧玉簪子，但对于宝珠来说，也是非常贵重的东西。
“夫人，这个我怎么能要呢，这可是督主送给你的。”
时春柔不在乎，“只要我日后听话让他高兴，自然会有更多东西，拿着吧，我又不缺。”
真要是让她自己留着，岂不是每日打开首饰盒，都会心梗？
叮嘱了宝珠在东厂不要戴，日后出嫁了再拿出来之后，时春柔便回了院子。
殊不知，这一切都被一个婢女看得真切。
时春柔离开后，婢女也立马去了葳蕤阁报信。
自打红宝石头面那件事情之后，雪绒丢了好大的脸，这几日都没好意思出院子。
本来听说时春柔是跟着督主出去的，但却是自己回来，累得直接病倒了还挺高兴。
结果听了婢女的话之后，直接气得掀桌。
苦肉计！
这一定是苦肉计！
时春柔故意摆出可怜兮兮的模样，就是为了让督主心疼她，然后补偿她。
那只碧玉簪子不就证明了吗，时春柔得偿所愿！
“姑娘，您也不用太生气，”婢女战战栗栗劝说，“其实督主赏赐给你的东西比她多得多，也比她贵重得多。”
就那只碧玉簪子，连雪绒手里最差的首饰十分之一都比不上呢。
“你懂什么！”雪绒扬手就给了婢女一巴掌，气得面容都扭曲了，“首饰都是身外物，你看她在乎吗？不是反手就送给了下人吗？”
时春柔要的，是督主的宠爱！
即便送的东西廉价，但那也是督主实实在在送的啊。
让督主疼惜宠爱，这才是在东厂能立足的唯一关键。
那些什么珠宝首饰，只要能稳稳地抓住督主的心，还不就是招手即来，随意挑选！
婢女听得一愣一愣的，“那姑娘，咱们该怎么反击啊。”
“不能让她继续留在督主身边了，得想个法子，直接把她给处理了。”雪绒说道。
她站起身，抬步往外走，“备马车，我要出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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