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哪儿都是伤,总之你现在不能动。听话,张嘴。”白承之像哄小孩子一般,声音里没有半分不耐烦,而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叶宁语对上他的眼,感觉自己心口某处狠狠触动了几分。
她将那勺粥吃了下去,随后又是第二勺送到她嘴边。
行军打仗,特别是在外作战,吃的多是干粮,喝的是凉水。这样绵软可口的肉粥,叶宁语许久没吃到过了。
不知是忽然吃到的美味,还是其他缘由,叶宁语觉得这碗肉粥格外好吃。
不知不觉间,一碗已经吃了大半。
她不喜吃这些面点,那些点心便一个也没动。
白承之扬起手,替她擦了擦嘴,柔声道。“你现在去睡一觉,我就在外面守着。”
叶宁语知道,她说什么都是无用的。与其这样,还不如好好休息一下。
或许是一连好几天没有睡过好觉,清醒时不觉得,一旦放松下来,倦意和困意同时来袭,叶宁语几乎是一沾床就睡过去了。
这一觉没有做梦,没有忽然醒来。白承之就守在门外,半步也不曾挪开。
而此时的金州城,靠近城门数条街的百姓正在陆续被转移。有的被虞兵带到了军营特有的区域安置,有的被疏散到了城内其他地方。
百姓们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们清楚,或许城内会有一场大战。
难道城门守不住了么?百姓们很是惶恐,却也无可奈何。
金州城楼上空,一个黑影忽上忽下,像是夜里的鹰,轻盈地掠过一座座屋顶,又朝着下一个目标飞去。
“小兄弟,你……你慢点,我又要吐了……哇……”
孟校尉已经被无生夹着,保持这个姿势快一个时辰了。他的胃里早已翻江倒海,吐了不知几次。
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人,放着好好的路不走,总是喜欢在房顶和树上飞来飞去。
飞就罢了,还嫌自己慢,非得夹着他一起走。
大姑娘是让他出来寻找卫将军的,不是要他来受这罪的。
无生终于在一棵老树枝头停下来,孟校尉好不容易喘了口气。
忽然,正哇哇大吐的孟校尉一愣,看着底下不远处一条街上走过来的几个虞兵,自言自语。“老卓?”
“什么?”无生问道。
“没事,看见了个熟人。”
底下的熟人,正是孟校尉的牌友,那日暗中帮他们出城的老卓。看他们一行人去的方向,应该是要去找张衡汇报今日探来的消息。
其实他并不老,约莫三十出头的样子,比孟校尉年轻了十多岁。
“打个招呼?”无生问道。
孟校尉抽了抽嘴角,他们两人现在是在秘密寻人,跟做贼的性质差不多,怎么可能正大光明地下去打招呼。
这孩子,不太聪明的样子。
“算了。”孟校尉摆了摆手。既然已经与他告了别,就让老卓以为自己只是牌友老孟吧。如今自己又折返金州,再见故人就没必要了。
“接下来,走哪里?”无生问道。
他们已经寻了半个城,只有内城和军营没去过了。叶宁语告诉他们,军营不用去,卫齐山一定被张衡藏在城里某个地方。
今晚走的这些地方,都是此前他知道的张衡关押梁军探子的地方,比如城中某些废弃的商铺、客栈、酒楼等,甚至张衡还征用了几间民屋,将狡兔三窟的道理演绎到极致,毫无规律。
至于军中大营、金州牢房这些,张衡是断断不会将重要的人关到这里的。
“那边。”孟校尉指了一个方向。
无生没有犹豫,抓起他就朝着下一个目的地掠去,似乎这个人从来不知疲惫。
“将军,末将不明白。”军帐里,张衡手下的一个都尉看着正在账外点兵的刘统领等人,心里颇为不满。“您不是对那个叶宁语恨之入骨吗?怎么这次……”说到这里,他忽然闭了嘴。
张衡斜睨了自己手下一眼,风轻云淡道,“你想说,怎么这次本将军任她摆布?”
那都尉没有说话,但他就是这个意思。
“她忽然来金州,手里还有雍王的令牌。雍王是这次陛下亲点的挂帅皇子,五城的抗敌之策全是他一个人说了算,我能怎么办?”
“可她对金州,哪有将军您熟悉,眼下又在城里一通瞎闹。”
“哼!”张衡露出一抹冷笑。“我巴不得她在金州的动静闹大。闹得越大越好,这一场赢了,我也是守城将领之一,功劳自不可少。可若是输了,她的罪就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的了。”
那都尉看着张衡,恍然大悟,连连点头。“还是将军深谋远虑!”
“派人快马出城,往胥宁的方向沿途寻找沈将军。我总觉得,沈将军好像出了事……”张衡这一整天里,眼皮子都突突直跳。
“是!”都尉领命而去。
客栈二楼的房里,当叶宁语睁开眼,只觉得周围夜色甚浓。
“天都黑了?”她坐起来,感觉全身通畅,之前积累的疲惫一扫而空。
或许是屋内的动静传到了屋外,屋门立马被轻轻推开。
“你醒了。”白承之拿着一个水壶进来,用开水烫了茶杯后,给他倒了一盏茶。
见他在屋里忙忙碌碌的样子,叶宁语不禁噗嗤一声笑了。
“怎么了?”白承之回头,颇有些不明所以。
“我觉得,你就像一个小丫鬟,端茶倒水伺候人还有模有样的。”叶宁语的脸上带着笑,那是没有任何烦恼和忧虑的笑,对白承之来说,这一个笑容十分久违。他都不记得上次她这样笑是什么时候了。
白承之的目光顿时柔和下来,将茶递到她面前。“或许是天赋异禀吧,看来我有伺候叶大姑娘的潜质。”
叶宁语接过茶,浅浅喝了一口。“你都守了我一天了,不是还要去无双城见蓝老吗?”
“老师的寿辰还要几天,我已经给他去了信,说过几天再去找他。”
叶宁语的眼神忽然就变得古怪起来,“眼下金州守城如此森严,你还能送信出去……”
白承之:……
他的阿语,果然敏锐。
“那个……我是在进城前让人送的信。”
叶宁语没有就着这个问题纠缠,“我找肖护卫说点事。”
“好,我给你叫去。”叶宁语要办正事,白承之很有眼色,没有半分停留,立即出屋。叶宁语有种恍惚,眼前这个小丫鬟好像比青连绿珠的动作更麻利。
“姑娘,你找我。”很快,肖护卫就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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