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叶将军先拿兵器对着我的。”张衡并不着急。
“放下兵器,否则让你们死无全尸,不管是不是自己人。”叶宁语身后,那个戴着面具的男子挥起手里的剑。剑出鞘,周遭地面的落叶无风而旋,一股凛冽的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张衡和他身后的兵都下意识顿了顿,往后退了两步。他们很清楚,像这种从不露出真面目的人,势必有几分本事。此人不是虞兵,不必受军法约束。若他真在这里动手,说不定就有人掉脑袋。
张衡不敢拿自己的性命赌,他朝着身后的虞兵挥了挥手,那些人这才放下手里的兵器。
其实,大家都很清楚,尽管双方将手里的武器指向了对方,可没有谁会真正动手。除了那个戴着面具的煞神。
“今日,我要替葬身林中的两千叶家军讨个说法!”叶宁语说罢,一扭枪柄,明晃晃的枪头当真将张衡的脖子蹭破了两层皮。顿时,渗出丝丝血迹。
“叶宁语,你来真的!”张衡再次后退,一手捂住自己的脖子。
“将军!”刘统领见状,忙上前拉住叶宁语。“将军三思,他是守城将领,犯了错自有军法处置!”
“军法?”叶宁语冷笑,“因他渎职,让两千将士葬身火海,死一百次不足为过!”说罢,叶宁语又要朝着张衡刺去。
此时,刘统领又是一把拽住叶宁语的胳膊,“冷……冷静!”随后,他看向一旁看热闹的肖护卫,“肖统领,快劝劝将军,不能这样做啊!”
肖护卫同样是一脸怒意,“他就该死,有什么不能做的。将军,莫让他的血脏了你的银枪,让属下来!”
说罢,肖护卫作势就要上前。
“哎哎哎!”刘统领忙又扯住肖护卫的胳膊,“你们几个,快来拉着点儿吧!”刘统领忙看向自己身后的下属。此时,他觉得这个地方好像只有自己才是清醒的。
这时,一群虞兵冲上来,将肖护卫死死抱住,不让他有动手的机会。
忽然,刘统领觉得手背一凉,一束明晃晃的剑光射来。他低头一看,自己拉着叶宁语胳膊的手背上,正搭着一只剑。剑柄的那头,那个面具煞神声音清晰,满是杀意。
“松开。”白承之只说了两个字。
刘统领下意识就松开了手,可他又觉不能松开,准备抓叶宁语的铠甲,或者是裤腿,似乎又觉得不妥。他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眼睛一亮,一把抓住了叶宁语的枪头。“将军,听属下一句劝,不能动手!”
叶宁语似乎余怒未消,狠狠地扯了扯枪头,并未从刘统领手中扯下。
“你好大的胆子!”叶宁语对着刘统领大喝。
“将军,属下现在必须要大着胆子阻止您。待回了鄞州,任将军处置!”刘统领干脆夺过叶宁语的银枪,抱在怀里蹲着不起来。
叶宁语终于不再夺枪,她看向刘统领,一副秋后算账的眼神,吓得刘统领抱枪躲在一旁瑟瑟发抖。
“眼下火势太大,估计林中的将士已经……”肖护卫走到叶宁语身边说道。
叶宁语红着眼望向密林,良久闭上了眼。“密林之内可有隔火地带?”
肖护卫似乎并不清楚这个问题,他看向张衡,张衡又看向身旁的属下。
“有。”那属下似乎并不想回答叶宁语的问题,语声有些平淡。“有一处空地,想必烧上一天,火就自己灭了,不会烧得太远。”
“虽说这山火是东方燚放的,可眼下我们无凭无据,也不能找人家要什么说法。金州之困已解,叶将军若要回鄞州,恐怕也得等到山火灭了再说。否则,大军也无路可回。”
叶宁语没有接张衡的话,回头看向肖护卫和刘统领,“待火势轻微些,大家到林中寻回众将士的尸骨,随后即刻启程回鄞州。”说罢,她不再看张衡,转身跨马,“回城!”
叶宁语一马当先走在前面,其余人等紧紧跟随,一行人朝着金州城内而去。
“将军!出事了将军!”
叶宁语的队伍还未走远,张衡手下的一个将士从城中快马而来,直奔张衡马前。
“又怎么了!”张衡一脸不耐烦。
“不……不见了!”那人额上渗出一层冷汗。
“什么不见了。”
“卫……卫齐山不见了,没在那个废窑口!”
“什么?!”张衡的脸色骤然黑了下来,他一巴掌拍在那人脑门上,“下次说话再说一半,老子弄死你!”张衡瞪着送信之人,“你,再说一遍!”
“卫齐山不见了!”
“什么时候不见的!看守的人呢?不见了为什么不来报我!”
“将军,他们都不见了。我们刚刚在全城找了,又在军中搜了,一个人影都没有。”
“十几个大活人,怎么可能不见!再说,卫齐山伤得那么重,能跑到哪里!找,给我全城找。”
那属下唯唯诺诺,试探地问道。“大人,会不会是……”
“是什么?”张衡扔过来一记眼刀子,“她刚刚疯了一般要见卫齐山,可见她压根没找到这个人。只有一种可能,是卫齐山自己跑了。传我的令,死守客栈,全城秘寻卫齐山,绝不能给他和叶宁语见面的机会!”
“是!”那人连滚带爬地上了马,先一步回城传令。
叶宁语一行回了客栈,刘统领等人不敢靠近半步,他同情地看了肖护卫好几眼,拍了拍他的肩,这才带着虞兵朝城内的军营而去。
当夜,客栈传出了叶宁语的传闻。
据说她回了客栈就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发了好大一通火,几乎要把那间屋子的地板给砸穿了。也不用饭,也不睡觉,一夜之间变得比往日更加暴躁。
此时,叶宁语坐在一片狼藉的屋中,地上茶杯茶碗摔了一地。
白承之推开门,蹲下身准备将地上的碎片捡起来。
“别捡,就让它放着。”叶宁语道。
“我是怕它们扎着你。”白承之颇有些不放心地说。
叶宁语笑了笑,脸上没有半分暴躁和悲痛。“外面那么多人看着,我们做戏做全套,免得惹人生疑。”
“那你注意这些碎渣子。”白承之用脚将碎片往屋子边上挪了挪。
“嗯。”叶宁语十分听话地点头。
这一夜,叶宁语屋子的灯火一直未熄,还不时传来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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