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黎簌猛烈咳嗽起来,许芝芝见状,立马上前扶黎簌起身,在他后背上拍着。
“大人……”她咽了咽,嘴角扬起又落下,明明是要笑,眼里的泪水却怎么也忍不下。
“大人您又活了?”容姨娘也长舒一口气,“哎哟活了就好,要不那场火追责起来,能要了如风公子的命。”
“我的命本来就是黎簌给的,要不要都不要紧,黎兄,你感觉如何?怎么吐血了?!”李沐问道。
“的亏是他气急了憋了一口血一直提着,否则人早就没了,”钟意将针悉数归位,“好了,人虚弱得很,你们别问他了,让他好好休息。”
说着,钟意将手里的东西随手都往医药匣子里面放。
“咳咳……钟大夫……多谢……”黎簌嘴角的血依旧咳出来。
“黎大人安心,我把你救回来,你好好养着,别砸了我的招牌,就是对我的感谢了。”说着,他拿起笔在纸上快速写着方子。
“景玉,你去把清漾阁封锁起来,只能出,不能进,大人身体虚弱,需要静养,谁来也不见。”
许芝芝安排着,沉吟下又接着说道:“包括老夫人。”
“芝芝,你这……老夫人怪罪下来……”容姨娘担忧地提醒道。
许芝芝回头看了一眼面色如纸缓缓呼吸的黎簌,“没事,怪罪下来有大人担着。”
钟意正和府里的医师交代着,听到许芝芝的话,回头看了一眼。
“如此下去,若是有好转了,再调整方子。”
“妙啊,这方子妙啊!”府里的医师看着钟意写给他的方子,连连感慨。
“如此,我们便先走了。”钟意看向许芝芝说道。
“多谢钟神医救命之恩,”许芝芝说着就要跪,“您的大恩大德……”
“哎哎,不必不必。”
“咳咳……”黎簌却忽然强撑着要起身。
“黎大人,您就更别客气了,好好养着。”钟意道。
“钟……大夫……我……咳咳……”
“哎哟大人,您可别说了,别又吐血了。”许芝芝赶紧拦着。
“不……咳咳……”黎簌硬撑着,看向钟意,用了好大的力气,总算是说出了两个字,“身契……”
“什么?”钟意一愣,随即拍了拍脑门,笑道,“嗨,大人您放心吧,我不过是句玩笑话,知道您当时能听到,故意说了让您提着气的。
至于许芝芝的身契,和那些房契地契,都给您放桌子上了。”
“多谢……”黎簌一口气回去,虚弱得说不出半句了。
*
“大人,您这才病了三日,她……她也太过分了!”景玉生气地说着。
黎簌倚着软枕靠在床边,脸色憔悴,但却很是平静,他看着景玉摇了摇头。
“这没什么,我一直没有支持过哪边,所以如今他们便都认定了我是孤家,永无翻身的可能,想要和离,也是情理之中。”
“大人只是暂时的失势而已……”景玉小声道。
黎簌表情依旧是淡淡的,“不怕失势,怕的是我这般,大势已去。”
“可是大人,就算是和离,柳姨娘她……她也不能把孩子也带走啊!那可是咱们黎府的骨血。”
“虽说姓黎,但也是她的骨血,她怀胎十月生孩子,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把孩子带走,也算是理所应当。”
“哎呀大人!您……”
“咳咳……”黎簌又咳了起来。
“景玉,”许芝芝走进房间,“我来吧。”
她给黎簌倒了水,在对方喝的时候,小心翼翼偷偷去打量黎簌的神情。
本以为他是在景玉面前不好发作,只能撑着,可仔细看看,许芝芝只能心中暗暗感慨,这个人实在是太能装了,竟然丝毫看不出伤心难过。
“瞧什么呢?”黎簌将茶盏放下。
“瞧大人长得真好看,真是一副好皮囊!”
“你呀,越发没有个规矩了。”黎簌欠了欠身子,倚靠着软枕,看向许芝芝,“说吧,什么事?”
许芝芝心里的退堂鼓使劲敲,话在嘴边,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哎呀,大人真会说笑,我天天都来,怎么,没事就不能来?”
“你的心事,都写脸上了。”黎簌轻笑了一声。
“我……”许芝芝嗫嚅着,“大人……其实也没什么。”
“是免官的事情吧?”黎簌倚靠着,语气平静地说着。
“啊?大人您知道了?!”许芝芝一惊。
“这么说,我是猜对了。”黎簌自嘲的笑道。
许芝芝见状,无比懊恼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意料之中。”黎簌淡淡地说着,仿佛一切都和他没有多大的关系。
“大人,您千万别难过,哎,难过是肯定的,就是……您别太太太难过,您这么厉害,总有您官复原职的那一天。”许芝芝赶紧说话宽慰道。
说完,她又无比低落地低下了头,“罢了,我实在是不擅长安慰人,大人您要是想哭,我去门口给您看着,您好好痛哭一场吧。
至于孩子,您还年轻,府里除了柳姨娘,还有那么多的姨娘和侍妾,您还是会有自己孩子的。”
“她们?”黎簌冷笑了一声,“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这些人都不会再在府里面了。”
“什么?”
“我已经安排了书信出去,这两日便都和离了罢。”
“都???”许芝芝瞪大了眼睛。
“想必你也知道,这府里到底是什么境遇,在我这里,是没有前程也没有出路的。
你的身契也已经给了你,你流产的消息也已经告诉了老夫人,如此,明日你便可以走了。”
“大人就这么着急让我离开吗?”许芝芝说完,咬住了嘴唇,眼圈也飞上了淡淡的红色,“大人是嫌弃我吃得太多?”
“我就算是没了官做,成了一介布衣,也不会养不起你。”黎簌道。
“那……我不想走。”许芝芝小声念叨着,“虽然流产是假,但小月子的福我还没享呢……”
黎簌一愣,转而缓缓道:“你知道她们为什么都跑得那么急吗?”
“我不管她们。”
“你是不明白而已,我的事情实在是后患无穷,从前的黎府有多炙手可热,以后的黎府就有多人走茶凉,你也不必不好意思,我是真心愿意你走的。”
黎簌说完,原本虚弱的脸上更加疲态,他浅浅呼出一口气,倚靠着,目光也看向了别处,“你走吧,带着我给你的那些,放心,我不会要回来。”
“我……”
“大人,可不好了,刚才老夫人得知芝芝姑娘流产的消息,气冲冲就来了,说什么也要进清漾阁。”景玉匆忙赶来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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