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麻麻的血蛊从天麟的脚爬到她的脸,最后将她整个人包裹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的人只觉得头皮发麻,异常恶心,但天鸢却从其中窥得了一丝力量波动。
起先还有些微弱,但随着血蛊的数量增加,那股气息越变越强。有一瞬间,天鸢觉得这个用血蛊组成的蛹似乎是在孵化什么东西。
不好!
心口的急跳告诉天鸢不能让事态这么下去,她赶忙命令红螭和赤焰狂狮去攻击那个蛹。
红螭和赤焰狂狮互看了一眼,立马张开嘴喷出了熊熊烈火。
贴在天麟身上的血蛊被火焰攻击,瑟缩了一下身子后便一只只的跌落在了地上,眼看着蛹被剥离了一层又一层就要将天麟暴露出来时,突然之间里边传出了呵呵,呵呵的声响。
随后蛹从内而外的剥离开来,一个与天麟长得非常相像的黑红色身影从她背后缓缓浮现。
这一幕实在太熟悉了,天鸢不敢置信的开口道:“灵体。”
天麟上一世的灵体明明在自己身上,难道她天赋真的这么高,失去了还能再创造一个灵体出来!
在天麟身后的灵体出现的一刹那,东面的祭坛传来了轰隆隆的巨响,接着丝丝点点的信仰之力划过山头涌入了天麟的灵体中。
夷光看到这一幕忍不住道:“为何她这一世的灵体和上一世的区别如此之大?”
伯翳微微一笑道:“这并不是灵体,只是半灵体,还是通过她姐姐的血液和血蛊强行凝练的,所以只能控制一点点信仰之力。”
“这么说她还没正式凝练灵体啊......”
“怕是时机未到。”
伯翳和夷光在上边讨论的时候,天麟身后的灵体被灌注了足够的信仰之力变得更强大了。
无论是场上的天鸢还是场下的修道者们都感觉到了一丝压制。
这是来自于力量本源的压制。
灵力,只能助修道者跨入修道的门槛;信仰之力却能助人成神。这两种力量高下立判!
有胆小怕事的修道者忍不住道:“那天麟已经凝练了灵体,我等拍马都赶不上了。”
“唉,万法观怕是要输了。”
“......拥有强大的妖兽又如何,在信仰之力面前就是土鸡瓦狗。”
在天麟祭出半灵体后,场下的形式一下子就变了,连万法观这边的至真和至善都露出了担心的神色。
但秦家兄妹却对天鸢很有信心,概因他们知道天鸢也有灵体。同样没有担心的还有自然道长,他始终是乐呵呵的维持着笑容,似乎什么东西都不会令他动摇。
便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擂台的一角,一个裹着深色长袍的身影一拐一拐的朝前靠近。
当她看到站在擂台上的那个绿色身影时,只迟疑了一瞬便捂住嘴低下了头。
没有人会注意到角落里的她,擂台上的两人也不例外。
天麟得意的指挥着她的灵体去袭击红螭和赤焰狂狮。
红螭和赤焰狂狮都很强,但它们却不是信仰之力的对手。只缠斗了几轮,便被天麟的灵体牢牢裹住了。
是的,裹住。
天麟的半灵体并不是真正的灵体,所有她索性就改造了一番。脸还是她的脸,手臂和脚却像某种生物的触手。它们可朝前延展一段很长的距离且能在受伤时分裂开来各自为战。
这是天麟研究了一个月的心血,是她最强的武器。
遥望这悬空擂台上下,有谁有她这般的资质,一年不到便能驾驭信仰之力,还凝练了半灵体。
眼见着红螭和烈焰狂狮没有招架之力,天鸢低下头,敛下眸子将它们收进了灵兽谱。
天麟轻蔑一笑道:“怎么?打算投降了?”
天鸢没有理睬天麟,而是闭上眼睛,轻轻吁出了一口气。
她本不想用那个灵体的,此中牵涉太多,等用过后恐怕道尊者就不会让她轻易走了。
但是......人有所为有所不为。
站在她前面那个畜生不如的东西,她怎能轻易放过她!怎能认输!她答应过大姐的,答应过她自己会胜。所以无论是一次、两次还是三次四次,她都要胜她!
“天麟!!!”天鸢猛地张开眼睛看向她道:“你欠我的,欠她的,我今日一并讨回!”
语毕,天鸢双手一展,一个血红色的身影从她身后浮现而出。
因天鸢的交代,血衣用血色的布条遮住了自己的脸,但那令人颤栗的气息和嗜血的目光仍旧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胆寒了。
“灵......灵体!”
“我的妈呀,好可怕的灵体,它一定杀过很多人。”
“我早说的,万法观一定是陵城的隐世道观!他们家的弟子竟然已经能凝练灵体了,那她的师傅......”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了自然道长。
自然道长表情不变的伸了个懒腰,随后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又窝在了椅子里。这一幕被其他道宫的观主宫主看到,便觉得他果然是位神秘的隐世高人。
而坐在最上首的夷光和伯翳已经呆住了。
伯翳不敢置信的道:“这怎么可能!那个小丫头竟有灵体,还这么强。”
夷光摇了摇头道:“是我们看走眼了。不过那丫头的灵体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夫君,你觉得呢?”
“我也感觉到了一丝熟悉。莫非她是我们以前认识的人?”
两人终于抛下轻视,认真的打量起了天鸢和她的灵体。
而此时站在台上的天麟已经彻底僵硬住了。
这怎么可能!怎么会有同辈人跟她一样凝练了灵体!
不,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天麟歇斯底里的指挥着她的半灵体攻向了正一脸不耐的血衣。
天鸢起初还有些担心天麟和血衣之间还有什么羁绊,但几个回合后她就放下心来。轮回过后,到底一切都不一样了。
砰——
半灵体和血衣又一次撞击在了一起,这次血衣眼里出现了戏谑的神色。她红袖一勾便将那只半灵体拉到了自己身前,随后在众人惊恐地目光中她竟然一口咬住了半灵体的头颅,竟是要将它生生咬断。
天麟赶忙将血蛊凝成血蛟,去阻止血衣。
但血衣哪里会理这些小爬虫,它甚至没有动用天鸢的信仰之力就将两只血蛟的头给拧了下来。
拧下头后,血衣松开了半灵体将血蛟的头颅放进嘴里咀嚼了一下,随后又厌恶的吐了出来。
血衣大概是把那两只血蛟当成妖兽了吧,天鸢有些无奈的想到。
在呸呸呸的吐了好几口后,血衣又重新将目标放在了半灵体身上,这让半灵体忍不住的瑟瑟发抖。
半灵体求助般的看向了天麟。
“废物,躲回来干什么?去杀了她们,杀了她们啊!”她怎么可以在这里止步,她还要凝练真正的灵体她还要成神,怎么可以输给那个至美!
天麟发疯似得使用着身上的金色血液,越来越多的血蛟凝聚成型,它们簇拥着半灵体杀向了天鸢那边。
天鸢朝血衣看了一眼,似乎在询问它能不能打过这么多对手。
血衣朝天鸢露出了个放心的眼神,便展开血色红袍,亮出利爪,消失在了原地。
刷刷刷!
触手和利爪交缠,却被利爪纷纷斩落而下。
血蛟赶来援护,亦被血衣利爪穿胸,爆体而亡。
天鸢原还有的一些担心,随着血衣的大杀四方而彻底消散。
她的心里到底高估了天麟,又低估了自己。她好歹已经是半神了,血衣又是神体所化,即便不用信仰之力,她们亦能和天麟对抗到底。
眼见着局势越来越不利,天麟索性割开了自己的胳膊,将金血彻底放了出来。
在擂台下的天戈、月氏和尧羽没想到战局会这么惨烈,纷纷担心的看着天麟。而在擂台另一角的那个瘦弱身影在看到他们对天麟关怀的眼神后,紧抿嘴唇,牙齿咯咯作响,一缕幽光划过了她的眸子。
金血就这样毫无阻隔的蜿蜒而下,越来越多的虫飞扑向金血转化为蛊。
但跟不上,跟不上那个血红色灵体杀戮的速度。
就在天麟要割开另一个手臂放血时,血液中的金色竟开始缓缓消退。
“不,难道是那个血用完了吗?怎么会在这个时候!”
“那血液本就不属于你,又怎么会任你予取予求呢?”
天鸢闪过边上的攻击,闪过血蛊,一步一步走向天麟道:“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看似坚强,却实际软弱。偷别人的机会就这么高兴吗?偷别人的血脉就这么心安理得吗?天麟,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你......”
“在猜我是谁吗?也难怪啊,谁会费心去记得一个死人呢......”天鸢将手放在了面纱的一侧道:“恐怕不光是你,就连你的父母还有那个我称之为哥哥的人都已经不记得我是谁了吧。”天鸢微笑着,将面纱一点一点的取了下来,当她露出了自己的脸后,台上台下的人都愣住了。
天麟愣住是因为这张脸很熟悉,但却一时想不起来;而台下的其他人愣住,是因为天鸢实在长得貌美,让人望而惊叹;而另一边的天戈、月氏和尧羽却不是惊叹了,而是惊吓。
这张脸,虽是长开了些,眼睛的颜色也变了,但毕竟是他们从小看到大的,她是......她是!
“鸢儿!”
“哈,原来你们还记得我啊。我的好父亲,好母亲还有尧羽哥哥......”天鸢顿了顿,状似漫不尽心的道:“算算日子,尧羽哥哥应该已经和我大姐成亲了吧?那我大姐呢?她在哪里?怎么没出来?”
尧羽全身一僵正要回答,却不想天麟抢在了他前面。
“莫再提那个贱人!那个贱人背叛了尧羽哥哥,与其他男子私通,被我们撞破后便留书一封出走了......”
然而天麟话还未完,天鸢伸出手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摁在地上道:“我不想听你说话,一个连自己亲妹妹都能谋害的人,你的话我不信!尧羽哥哥,你来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此时台上所谓的比试早就不成比试了。
被寄予厚望的天麟被天鸢这样屈辱的摁在擂台上,谁胜谁负已然明了。
将半灵体和血蛟们收拾了的血衣自动站到了天鸢身后,以一种维护者的姿态环住了她。而天鸢则是眯起紫眸淡淡一笑。
那一笑让伯翳和夷光福至心灵。
是她,竟是她!
姜蟜的妹妹,少鸢。那个根本无法凝聚灵体的废物。
没想到她转世后,仍跟姜蟜做了姐妹,还获得了灵体。等等,伯翳细细观察着那个灵体,随后惊呼出声道:“那是姜蟜的神体!”
“你确定?”夷光有些惊慌的扶住面纱道:“我怎么记得姜蟜的神体跟这个有些不一样呢。”
伯翳冷冷看着夷光道:“你才从我体内被分离多久,自然没我记得清楚。”
夷光诺诺点头,复又问道:“可是神体怎么能从正主身上剥离呢,我不信少鸢会有如此手段。”
“你别忘了,当时那月尊者也来了!”
伯翳此话一出,两人俱都沉默了下来。显然月尊者是他们之间的禁忌。
伯翳和夷光之间的私密话设了屏障,别人根本听不到,但擂台外尧羽的话却一字不落的入了所有人的耳朵。
“你二姐说的没错,天凤真的跟其他男子在一起,还跑了。鸢儿你以为我不想跟天凤成亲吗?我们在一起多少年了,我心里眼里都是她,可是那一天我打开门,却看到她和另一个男子滚在了床榻上!这还没完,第二日她竟卷了我们所有的银钱跑了!我们本就是外域人,在天都闯荡如履薄冰,她还......我们这一家子要不是有你二姐在......我!”
“够了!”天鸢打断尧羽道:“你也说你与大姐在一起许多年了,你信她是这样的人吗?你从来没怀疑过她是被人陷害得吗?不说她会不会与其他男子在一起,便是卷了银钱跑路这一点她绝不会做!”
“我......”
“你不信她?”
尧羽难堪的撇开了脸。
“你不信她,我信她。即便全世界都以为大姐做下这些事,我也会站在她那一边!”
天鸢说着站起身,天麟瞅到空隙就要逃跑,却不想下一刻脸上一痛她竟被天鸢狠狠踩在了脚下。
“孽女,住手!”
“鸢儿,不可呀。”
天戈和月氏看到天麟被这样对待就要冲上擂台,不料被防护罩反弹了回去。两人摔在地上时,俱都狼狈不已。天鸢却不看他们,而是低下头看着天麟道:“与大姐滚在一起的男子是谁?”
“是在天都做官的一户人家,姓詹,是他们家大公子。”
“呵呵呵!詹家!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一瞬间,天鸢把所有的事都想明白了。在陵城被株连九族的詹家还有大姐因通奸跑路的这件事,这一切的一切,所有的源头不就是因为天麟喜欢尧羽吗!
“天麟,你还真是令人恶心。你以为通天观那处废弃殿宇里你藏的东西,没有人知道吗?”
“你......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天麟脸上露出恐惧的同时,天戈夫妇亦是感到了害怕。
怎么就会让她知道了呢?
尧羽对此却是不知情的,他一边扶住天戈夫妇一边看向了天鸢。
天鸢正要开口,双脚却被天麟抓住了。
天麟头一次在天鸢面前露出乞求的表情道:“不要......不要说!”
天麟越不让天鸢说,尧羽就越发感到好奇。
两人俱都看向了天鸢。
天鸢对天麟温和一笑,下一刻却是直接对尧羽道:“天麟将我大姐锁在了那处废弃殿宇的夹缝里,每隔一段时间去取一次血。我想爹和娘应该也是知情的吧?所以什么留书出走什么与人通奸,都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借口罢了!”
“我......我不明白,天凤明明是自己留书出走的,而且天麟为何要取她的血......”
尧羽下意识的倒退了一步,天鸢抓起天麟的一只手,用指甲划开口子展示给众人看道:“金血?血液可将虫化为蛊?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骗局!有这种能力的根本不是她,而是我大姐!她不顾亲情,不顾人伦,将我大姐锁在一个见不到天日的地方,吊着她的命,索要她的血!这样的人,莫说是通天观大弟子,便是连做人都不配!!!”
天鸢无视天戈和月氏的嘶叫,无视尧羽的惊吓,将天麟猛地拉起来就要亲手结果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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