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在她原来的世界，孩子是国家、家庭最关注的群体，那是承载着国家和家庭希望的寄托。
即使来到这个朝代，孩子也是优于其他群体存在的。
可是，如今，就为了陷害她，让一个孩子没了出生的机会。
这种冲击就如她也是加害这个孩子的凶手。
这个认知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甚至周身散发出丧气，冷冷的，消极得都没有心思去伪装对皇权的敬畏。
她只是干干地跪着，目光直视着前方的人，又像是什么都没看。
赢景看着跪在下方的柳亦素，被她眼中的无可奈何刺得眼眸沉了沉。
不仅直视他，还一副平等众生的样子，区区一个女子，谁给她的胆量。
“苏夫人，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赢景的话将柳亦素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她的眼神才有了对焦，看了看上方坐着的男子，平静得就如没有生机。
在山水村被苏家欺压、被村民误会，在云归镇被诬陷，即使当初来到京城，被排挤。
都没有让她如现在这般的无力感。
这种无力感是曾经信仰的崩塌，是思想的破碎。
在此刻，跪在同样的一个人类面前，她甚至感觉到自己连直视他的权利都没有。
一直信奉唯有生命才是最宝贵的，人生而平等，孩子是未来，律法是公平的......
她原以为当初在乐福百货铺经营的时候已经在有效传达这种理念，而自己也是这么实践的。
可是此刻，她才知道，这些怎会是她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可以撼动的。
如果说曾经她以为自己能改变什么，从而找到了来到这个朝代的意义。
那么现在，这种所谓的意义被座上的这些人击碎一地。
这里所有人的人都知道孩子没了，但是没有人关注孩子本身，而是迫不及待找到一个背锅的。
所有人都像是带着目的去看待这件事。
突然间，柳亦素厌恶极了这个朝代，厌恶这里的一切，恨不得这一切都只是她的一个梦。
醒来后，她依然活在那个民主自由的时代。
有时候她随手翻阅小说，那些穿越后大杀四方的女主，真得那么容易去改变那个朝代，或是改变自己去适应吗？
几千年换来的新时代，成长在新时代的女性，怎会那么容易接纳腐朽的机制。
而几千年沉淀下来的思维，又怎能凭一个穿越女就可以扭转。
像她这样被压在封建专制下，无法反抗的自由之心，麻木不仁才是常态吧。
她看着高位上的男子，看着他眼中迸出的不屑、不满、不耻......
柳亦素突然不想装了，轻笑了一声。
这一声让周围的人又惊又怕，苏元衍感觉心口有一股热流在消散。
他想抓却抓不住，他恐慌地甚至不顾殿前礼仪，伸出手拉了拉柳亦素的衣襟。
而柳亦素仿佛没有感知，“我能说什么？还用说什么呢？你们不是早就定了我的罪了吗？”
周围的人一骇，甚至连乔贵妃都是一脸吃惊的样子。
这柳亦素莫不是疯了，竟然在圣上面前敢用“我”，这是大大的不敬。
阿福公公也为柳亦素捏了一把汗，这苏夫人怎么疯起来比苏大人还让人担惊受怕。
苏元衍死死地盯着柳亦素，仿佛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来。
比起担心她殿前失礼，他更担心她对这毫无留恋的丧气。
像是这里没有任何值得她留恋的东西。
他紧握的手，青筋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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