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秦玉邦又笑了。“你是觉得奇怪对不对?我和你素不相识,为什么对你感兴趣?”
事已至此,厉元朗没什么可隐瞒的,当即点头做了回答。
秦玉邦继续说:“我来荣山省上任之前,方仁同志见了我,是他向我讲了你的一些事,包括你的过去。”
方仁?
这人是谁?厉元朗迷惑不解。
见厉元朗这种表情,秦玉邦特地强调,“栾方仁同志,陆办的栾主任。”
原来是他!厉元朗恍然大悟。
陆办的这位栾主任可不是简单人物,说白了,就是陆临松的大管家,相当于秘书长角色。
别看陆临松已经退下,他的办公室仍然设有主任一职,官衔还不低,正省部级。
外放的话,可以直接担任一把手,主要是水涨船高,谁叫人家服务的是大人物呢。
“金家的事情已成为过去式了。”秦玉邦眼神逐渐变得明亮起来,口气也非常严肃,“厉元朗同志,你在处理和金可凝关系的时候,你是失误的,有自以为是的独断。”
厉元朗大吃一惊,秦玉邦这话说的可够直白,而且批评意味明显。
“秦书记,我……”
秦玉邦抬起手来,做了一个阻止动作,示意厉元朗不要插言,听他往下说。
“为什么我会这么讲?原因有三。第一个,你擅做决断,从而导致那个姓吴的女人死于意外。”
“其次,你明知道金可凝三番五次要害你,却不相信组织,不向上级汇报,以你的小聪明处理此事。结果怎样?金可凝死在你跟前,让金依梦把这笔账全算在你的头上。”
“水婷月是谷老的外孙女,身上流淌着谷家血液。想必谷老若在世的话,绝不会轻饶了你。”
“我想,谷老临终之前,一定会对你有过认真交代,或者是托付。别人不提,单就水婷月来讲,这对她是不公平的,你是亏欠她的。”
这番话,句句扎心,却句句在理。
厉元朗深深低下头颅,耳边回响着秦玉邦毫不客气的斥责,悔恨万分。
的确,在处理金可凝问题上,厉元朗犯了自以为是的低级错误。
是他高估了自己,低估了金可凝。
怎么也不会想到,金可凝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丫头,竟然会有那么多的鬼心眼、鬼主意、鬼算盘。
就是临死之前,还给自己留了一大段话,直到现在,厉元朗都不清楚那段话的含义。
见厉元朗在反思,秦玉邦并没有停止说教,延续着极为尖锐的数落。
“还有最后一点,也是你犯下最大的错误。金可凝手里有一本不可见人的东西,你私藏起来。厉元朗,你这么做难免不让人产生联想,你到底想用这东西做什么,有什么企图!”
厉元朗闻听扬起脸来,大惊失色。
马上就能想到,秦玉邦指的是什么了。
就是被郑海欣烧掉的那个小本子。
与其和他对话的是秦玉邦,厉元朗更能猜到,秦玉邦代表的是谁。
也就是说,栾主任是借秦玉邦之口,向厉元朗传递着一个足能改变他命运的关键大事。
或许,在栾主任背后,就是陆临松对他的不理解,不信任,甚至强烈的怀疑态度。
厉元朗傻了,他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好半天,他才缓缓说道:“秦书记,我……”
不等他往下说,秦玉邦再次抬手打断,“你需要做出解释,但不是向我,而是向更高层去说,我知道你有途经。”
随后,秦玉邦冲着门口喊了曾军的名字。
曾军很快推门进来,秦玉邦吩咐说:“把足浴盆拿来,我要泡脚。”
厉元朗知道,是自己应该离开的时候了。
他站起身来,朝着秦玉邦提出告辞。
秦玉邦坐在沙发里没动地方,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并且道出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来。
“泡脚好哇,能够促进血液循环,减缓疲劳。最主要的是,脚是人的根基,有稳定全身的作用,更是最接近地气的部位。所以说,要保护好自己的双脚,千万不要怠慢它。”
返回房间的这一路上,厉元朗品味着秦玉邦和他说的每一句话。
最后以脚为例子,是在告诫厉元朗,那个小本子的性质,已经触碰到高层容忍的根基了。
他需要向高层解释,因为上面一直认为,厉元朗在私藏这东西。
可是已经被烧掉了,纵然他这么说,谁会信他!
厉元朗痛苦万分,后悔当初的做法。
要是保留该有多好,最起码有个交代。
他被搅得焦头烂额,苦无良方。
应该怎么办?
这一晚,厉元朗根本没有睡着觉,从黑夜想到天明,仍旧没有想出个万全之策。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厉元朗想不出来,真希望有人帮他指点迷津。
他有朋友,而且还不少。
可大多是官场上的,这种事情不能乱说,对他好,更是对别人好。
终究涉及到机密,尽管这种机密上不得台面。
思来想去,或许有个人可以。
不过,他纠结,彷徨,心里始终有一道难以逾越的坎儿。
送走秦玉邦,厉元朗在浑浑噩噩中度过几天。
一晃到了十一月初,拜州气温明显下降厉害。
好在拜州刚刚供暖,房间中有了热气,可厉元朗的心却是凉的。
政法委按部就班,开会学文件,倒是相对平稳。
想来到拜州上任也有近三个月了。
这天,穆广森给厉元朗送来他该审阅的文件。
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却被厉元朗叫住,“广森,你坐下,我们聊一聊。”
穆广森有些意外,看着厉元朗非常正式的神情,他心里忐忑不安,难道自己有什么差错了?
“广森,你跟了我有一段时间,感觉怎么样?”
穆广森第一反应,厉元朗莫非要调动他的工作?
“厉书记,我习惯跟着您了,您要是觉得我哪方面做的不够好,请您指出来,我马上改正。”穆广森局促不安起来。
厉元朗顿时笑了,“广森,你不要紧张,我没有调你走的意思,我是觉得,是时候给你调整级别了。”
呼……
穆广森长出一口,心中立马兴奋。
这是要提拔的前兆啊。
想来,他还只是一个三级主任科员,相当于副科级。
这个相当于和实职副科级差着十万八千里,终究不是官,只是吏。
“厉书记,只要能继续为您服务,其他的都是次要。”
“呵呵。”厉元朗赞许说:“话是这么讲,可你是我的秘书,该有的级别必须解决,这样我脸上也有光。”
穆广森咬了咬嘴唇,使劲点着头,“我听从您的安排。”
“好啊。”厉元朗满意道:“行,我了解你的态度了,你去忙吧。”
等穆广森前脚一走,厉元朗后脚就把王哲选叫了进来。
王哲选作为拜州政法委常务副书记,主管组织人事,和他提到给穆广森提级正合适。
听完厉元朗的想法,王哲选思索一番说:“那就安排穆广森兼任综合科副科长吧。”
厉元朗点了点头,“可以,秘书本来就隶属于办公室,这件事你和寒山同志沟通一下,争取下次开会时我们就讨论。”
商量完这事,王哲选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哲选,还有事?”厉元朗好奇问道。
王哲选突然变得支吾起来,“我听说一件事,正犹豫着该不该向你汇报?”
“什么事?”
“是关于卢书记的传言,说他和那个大明星欧阳云裳关系从密,前天还特意跑去片场给她庆生来着。”
竟有这事?
厉元朗立刻预感到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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