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元朗准备充分,十几页的调查报告,还有程蓉、项琳琳等人的证词。
最主要的是,他掌握到卢甘伟在吕岳市期间,欺骗未知少男少女,供权贵玩弄的确凿证据。
还有那份参与者的长长名单,除了商界人物外,还有一些官员。
这些官员中,有的还在岗位上,有的已经退居二线或者完全退下来,但曾经担任的职务,十分显赫。
毕太彰粗略算了算,至少有十几个之多。
我天,如果是真的,在宁平省的政坛上,那可是重磅新闻,肯定掀起轩然大波。
“元朗同志,这些……都是真的?”
“所有证据都摆在这里,请您核实。”
毕太彰面色凝重,神情严峻,有些话他没法点明,也不能直接问。
比如那份名单,涉及到这么多重要人物,尤其官员。
卢甘伟势必严密保存,外人指定不得而知。
那么,厉元朗如何得到?
还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既然厉元朗大张旗鼓的拿出来,毕太彰相信,这些证词证据,厉元朗早就一一落实了。
现在所有矛头直指卢甘伟,更是他的姐夫金石瀚。
看着厉元朗的表情,虽然没说什么,但意思很明显,就是等待毕太彰表态。
抓还是不抓,难题摆在毕太彰面前,他不能犹豫不决了。
“先抓卢甘伟,罪证再逐条落实。”
厉元朗就等毕太彰这句话,当着他的面,打给王双和,发出抓捕卢甘伟的命令。
王双和那边早就做好准备,只等厉元朗一声令下,马上开展行动。
除了卢甘伟,还有当年参与玩弄未成年男女的商人。
与此同时,毕太彰叫来陈茂,将涉及的官员名单交给他,要求省纪委迅速介入,名单上所有涉案官员,一个不漏全部收监。
一旦情况属实,务必按照党纪国法,严肃处理。
安排完这些,毕太彰坐在椅子上,单手掐着额头,似乎大病一场,心情极其沉重。
好一会儿,他深深叹了一口气,问道:“元朗同志,你给我交个实底,这里面到底涉及不涉及金石瀚本人。”
厉元朗摊开手,“目前没有证据显示,金石瀚同志涉及其中。”
“目前没有?”毕太彰吃惊的看了一眼厉元朗,“也就是说,金石瀚不一定清白?有包庇嫌疑?”
“毕书记,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从始至终,我只调查卢甘伟本人,并未对金石瀚同志采取任何措施。”
厉元朗说的是实话,金石瀚不是他可以随意调查,他没有权力,也不现实。
毕太彰的双手把住椅子扶手,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缓缓说道:“那就这样吧,有情况我们再做交流。”
厉元朗起身告辞,他猜测,接下来,毕太彰一定会找金石瀚谈话。
省公安厅和省纪委迅速行动,仅用一天时间,名单上涉及的人员,只有两人没有落网。
他们全在国外,一个治病,另一个陪孩子。
已经联系所在国的驻外机构,争取把二人引渡回国。
总而言之,事情基本上按照当初设想,把涉案人员绳之以法,开始进入司法程序。
只是有个消息出乎厉元朗的意料,金石瀚早在半年前,已经秘密和妻子离婚。
这件事他隐瞒了组织,确切的说,毕太彰也不知道。
按说,作为领导,婚姻大事需要向组织部门提前报备。
金石瀚此举,不得不让厉元朗对他另眼相看。
这个人,太鬼了,为了切割他和卢甘伟的关系,不惜和结发妻子一刀两断,彻底把自己摘出来。
他就不怕卢甘伟狗急跳墙,什么都往外说么!
就在纪检公安部门紧锣密鼓审讯之际,宁平省委突然接到通知,原省委书记、现在京城担任重要领导职务的陶力源,将率团前来调研。
别看陶力源已经离开宁平省委领导的位置,但其目前身份级别很高,不容小觑。
为此,毕太彰召开会议,专门部署迎接和接待工作。
在会上,厉元朗发现有两个人看他的眼神不善。
一个是吕岳市委书记曲民,另一个就是金石瀚了。
这次行动,吕岳市有十二名干部落网,现任就有五人。
他们身居重职,出了事,够曲民忙的。
金石瀚自不用说,卢甘伟是他前小舅子,这个梁子,算是跟厉元朗结下了。
厉元朗对此不以为然,身正不拍影子斜。
谁叫他们触犯党纪国法,谁让他厉元朗眼里不揉沙子。
凡是让他碰上,绝不会袖手旁观,坚决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这事没得商量,一点余地不留。
陶力源一行,是在五天后的下午到达。
吴淑云和厉元朗前往接机。
经历这次事件,厉元朗明显感觉到,吴淑云对他的态度有了很大改观。
别看二人同为副书记,可吴淑云身为省长,正省级。
级别上比厉元朗高,而且身为女省长,自然而然彰显出优越性。
在机场会客厅等待的时候,吴淑云主动和厉元朗聊起陶力源来宁平的话题。
“老书记离开宁平几年,这还是他第一次回来,我们要重视。”
厉元朗赞同的附和,“老书记重感情,宁平有今天成就,离不开老书记的殚尽竭虑、运筹帷幄。”
“呵呵。”吴淑云缕了一下耳畔发丝,笑道:“你这话还是等会用在面见老书记时说吧,说给我听,我不会传话的。”
“省长说笑了。”
“我不是说笑,是认真的。”
望着吴淑云意有所指的态度,厉元朗预感到她接下来的话,更有味道。
“老书记关怀下属,正如你刚才所说,他重感情。就是不在宁平了,还会有很多老部下专程去京城看望他。”
从吴淑云的眼神里,厉元朗看出不一样的东西。
略作思索,厉元朗重重说道:“谢谢省长提醒,我记下了。”
“记住就好。”吴淑云趁机端起水杯,优雅的润了润嗓子。
这时候,会客厅门一开,只见金石瀚迈着方步,昂首挺胸,信心满满走了进来。
厉元朗非常奇怪,接机名单中没有金石瀚,他怎么来了?
哦,是得来,想必陶力源此行,应该是他金石瀚力促的杰作。
吴淑云刚才那句意有所指的话,果然是说这个人。
“石瀚同志来啦。”吴淑云和厉元朗都没起身。
“省长、厉副书记……”
厉元朗明显感觉得到,金石瀚说他的时候,“副”字加了重音。
“老书记回家,不能怠慢,怠慢就是我的罪过。”
吴淑云笑了笑,笑得很勉强。
厉元朗面色平静,压根没理金石瀚露骨的奉承话。
很快,航班准时落地。
吴淑云在前,厉元朗和金石瀚一左一右跟在身后,一起来到接机口。
陶力源今年六十三岁,中等个子,染黑的头发丝毫不乱,很有气派。
吴淑云主动跨前一步,笑眯眯伸出右手打招呼,“首长,欢迎您率团来宁平省检查指导工作。”
陶力源露出职业性的微笑,显得平易近人、和蔼可亲,“淑云省长客气,指导谈不上,就是到处看看,随便走走。一晃离开宁平快四年了,十分想念这里的山,这里的水,这里的人,特别是为这片土地奉献一切的同志们。”
这句意味深长的话,厉元朗听着十分刺耳。
轮到厉元朗,陶力源仍旧保持笑容不变,握手时候,还煞有介事的用左手拍了拍厉元朗的右手,亲切询问:“临松同志身体还是那样?”
“感谢首长关心,他老人家很好。”厉元朗回应道。
“唉!”陶力源叹气道:“不见得吧,我可是听说,临松同志小脑萎缩厉害,都不认人了。元朗啊,不能只顾工作,要多关心关心老同志。老同志可是宝贵财富,任何时候都不要忘记他们。”
“是的,我记下了。”
陶力源连说两个“好”字,走向金石瀚。
“首长,欢迎您回家。”金石瀚腰近乎弯成九十度,脸上的褶子都快笑开了。
而他眼角余光瞄向厉元朗,似乎传递一个信号。
挑衅还是得意忘形,总之在暗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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