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扑哧一笑,忽然问道:“先生看我是何年纪?”
蓝衣男子愣了一下,说道:“夫人看起来三十往上、四十往下。”
苗氏问:“先生贵庚?”
蓝衣男子道:“四十有五。”
苗氏便道:“那我便虚长先生几岁了。”
蓝衣男子似有惊容,随即洒脱道:“如此,那便是忘年交了。年纪并不重要吧。”
苗氏想了想,道:“倒是我拘泥了。”
两人静静的喝了茶,蓝衣男子道:“我听说世上有一种茶,既是茶又是酒,饮半杯是茶,满口清香,饮足一杯则为酒,酒香四溢。”
苗氏没听说过,奇道:“世间还有这样神奇之物?是天然之物还是人为制作的?”
蓝衣男子看着苗氏道:“听说是天然之物,只存在于一些人的心里。”
苗氏挑挑眉,心想这是碰到了一个唯心主义者了?当下只是笑笑,并不接口。
蓝衣男子也只是笑笑,道:“传说毕竟只是传说,在下想着这个传说的意义或许是说一个‘度’的问题,只饮半杯便是君子之交,如清茶之芬芳,满饮一杯则为酒友,醉人之余也超了一个度。”
苗氏正在思考,蓝衣男子却道:“方才在下询问的话是不是超过了这个度?所以夫人才转变了话题!”
苗氏一顿,她的确是觉得此人方才的问话有些交浅言深了,没想到对方会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来纠缠这件事。不过他选用的方式倒是不令人讨厌。
苗氏垂眸转着三才碗的盖子,微微一笑,不得不说这一切实在是太巧了,自己正在烦闷不已的时候,恰巧路上拥堵,而车夫改道之后居然让自己看到了这个很符合自己喜好的茶楼,而自己的叹息也恰巧被隔壁的这个中年男子听到了,还开口询问……
蓝衣男子喊了自己的小厮道:“苗九,去把爷的茶叶取过来让夫人品鉴品鉴。”
小厮在门口应了一声便去隔壁的厢房里捧出来一个明黄色的瓷罐,到门口敲敲门,蓝衣男子道:“进来。”
小厮便推门进来,很是熟练的给苗氏和蓝衣男子各沏了一杯茶。纵然苗氏并不是个雅人,真心不懂茶也觉得清爽怡人,当下便真心赞道:“果然好茶,先生才是个真雅人!”
蓝衣男子很高兴,谦虚道:“雅人不敢当,只不过有些门道能弄到些别人弄不到的东西罢了。”
侍立一旁的苗九很是无奈的挑了挑眉。
喝了茶,苗氏起身要走,蓝衣男子问:“夫人不想再喝一杯吗?”
苗氏笑道:“再喝就该醉了。”
蓝衣男子便不多说,会心一笑,拱手送苗氏出门,问了一句:“若下次还能不期而遇,夫人可否告知在下名讳?”
苗氏回头看着蓝衣男子,种种疑虑涌上心头,想着自己不常出门,便莞尔一笑:“好。”
双喜只是尽责的跟在苗氏身后,出门上了马车,双喜频频看向马车后方,见的确无人跟踪这才小声禀告苗氏道:“夫人,奴婢瞧着这间茶楼的确有些古怪。方才我们进去的时候尚有两三桌客人,但中途奴婢下去要点心的时候,却发现底下空无一人,而奴婢刚说了要点心,小二马上就端来了摆好在托盘里的点心,仿佛事先就准备好了的。”
苗氏听了就皱了眉头,道:“我也有这种感觉,总觉得那个蓝衣男子的出现实在有些巧合和刻意。只是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看起来人家也不缺钱,不似图财;别的,就算是云雁如今成了县主,可是有权势的人多了去了,一个刚刚封赏的县主没有任何根基,也不应该成为别人的目标啊……”
双喜看着苗氏蹙眉沉思的样子,心中一动,嘴唇翕动一下还是闭了嘴,她觉得自己还没有在夫人面前有这个体面说出这样的猜测。
而苗氏自认为自己已经是个五十岁的老女人了,压根儿就没往自己身上想过什么。
没想到素来不一个人出来,好容易出来一回还竟是碰到熟人。刚拐弯没多久,一个小厮拿着一张名帖拦住了马车,马车夫问过苗氏接过帖子递给了双喜,苗氏接过来一看,这个人还非见不可,因为是未来亲家。
马车停在一座建筑外面,苗氏下车后抬头看了一眼,心中一乐,今日这是跟茶楼结下缘了。
仍是上了二楼,在茶博士的引导下进了一间厢房,张大人仍是在窗前伫立,听到苗氏进门,回过神来就冲着苗氏一揖道:“冒昧相邀,打扰夫人了!”
苗氏回礼道:“张大人客气了,有事尽管说。”
张大人请苗氏坐下,给她斟茶倒水,然后缓缓道:“近日听闻夫人府上有大喜之事,首先恭贺夫人嫡女得封县主!”
苗氏笑笑道:“多谢大人。”
张大人一饮而尽,随后又倒了茶水,端起来问:“如今令爱成为御封县主,这不知道你我两家的亲事……还做得数吗?”
苗氏看到张大人问这话的时候,微微挑起的眉头,心下暗笑,便道:“这门亲事可有什么不妥?张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张大人略有些尴尬,轻咳一声解释道:“这……小儿怕如今令爱身份非同一般,那么同二小姐的亲事便是我们有些高攀了,小儿怕夫人……呃,怕这门亲事有变故,因此,只好厚颜相询。”
苗氏也满意张熙正的紧张,当下宽慰张大人道:“大人放心,我看重的是令公子的一片痴心,而非大人的家世门第,同样也不会为了自家的什么变化就放弃了这个女婿,大人回去可告知令公子,请他放心,只要他一直对我家云灵一片冰心,云灵便是他的妻。”
张大人高兴的笑起来,道:“是是是,夫人的气度岂是我等能够比拟的,倒是小儿狭隘了。”
顿了顿,张大人脸上严肃了些,声音不由自主的放低道:“可是,由于令爱成了县主,我家夫人便有些坐立不安,下官深恐其中出现什么意外,所以夫人南下回清河的时候,能不能顺便把小儿捎带上,下官准备让他前去清河府接管手头的生意。届时小儿在清河人生地不熟,举目无亲,还请夫人多加照拂。”
苗氏便明白了,张夫人原本就是打算给张熙正找个看起来风光却没有任何实质性好处的媳妇,自己是商家,云灵又是庶出,即便嫁妆丰厚在京城也属于远嫁,娘家帮衬不了,可以任她拿捏。没想到云雁一下子成了县主,而且风传她们姐妹感情深厚,这可不是一般的身份,就连张夫人本人见了云雁也需要下跪行礼的,她自然不愿。但她动不了云雁,没准就会在张熙正身上下手,毁了他便毁了这桩亲事。于是张大人不愿好不容易结成的亲事黄了,就想把张熙正送到清河府去,那里张夫人一个北方人没有人手在那里,她想下手也没有机会,而张熙正又因为是订了亲的姑爷,自己一定会好生照拂。
苗氏自然是愿意的,她还是认为男女成婚需要多了解一下才好,当下痛快道:“如此甚好,我正愁路上寂寞,若是令公子不嫌弃,我们便结伴上路吧,我最喜欢他这样的年轻人了。到了清河府,张大人放心,他便是我的半个儿,我自会帮衬他。”
张大人很高兴,又举杯敬了苗氏,深深一揖道:“多谢夫人!”
苗氏便叹息的想着,夫妻不同心,作为丈夫的他也真是不容易啊。
回到家里,江海中便递进来一封信,苗氏一看就高兴起来,正是王妈妈来信了。
信中王妈妈交代了许多事情的进展,尤其是说到了楚颜的下落。原本照着苗氏的想法,就是给她一个新的身份在浙府寻个地方安身,由王妈妈挑选人手照看着她,供养着她,将来她会是苗氏的帮手还是自寻出路或者成了苗氏的什么亲近之人都随缘而已,可是王妈妈说,这个楚颜应该是个有大造化的人,将来或许人家不用再承苗氏的恩惠了。王妈妈说,在到了浙府没多久,路过一个山谷的时候,楚颜被一阵箫声吸引,寻上了山中的一处竹屋。因为苗氏说过不要约束楚颜的行动,所以王妈妈并没有阻止。而后楚颜出来后,跟王妈妈说自己认了个师傅,想跟随师傅学萧。王妈妈惦记着苗氏吩咐的诸多事务,又担心楚颜被骗了,要求见见那位师傅,但那位师傅却不肯相见,只说已经知道了楚颜的所有经历,替徒弟感谢江家夫人,留下个信物。随信的密封盒子里,静静的躺着一条剑穗。
苗氏取出剑穗细细的看了,发现剑穗本身的材质十分高档,而作为装饰的玉珠虽然小但却是墨玉色的,苗氏摩挲着发现玉珠上有刻痕,仔细拓印下来发现是一个“雍”字!
雍!
在这个世上能在也敢在剑穗上使用“雍”字的,应该只有一个人,雍亲王!
要说这雍亲王,可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因为他是当今圣上的叔爷爷!也就是先帝的叔叔。
雍亲王在社会上少有人提及,那是因为雍亲王在圣上的祖父在世的时候就云游天下,誓不还朝了。先皇继位后曾多次派人寻找并恭迎雍亲王还朝,雍亲王都拒绝了。到了圣上这一代,雍亲王兴许是年纪大了,脾气和缓了许多,圣上派去的人他倒是很和蔼的接见了,也不说永不还朝的话了,只说在外游山玩水习惯了,若朝廷真有需要,他到时候一定会回去,只不过此时天下太平,就请圣上容许他继续做个闲散亲王吧。
圣上便也歇了心思,只是派了人手好生保护着这位硕果仅存的叔爷爷。
楚颜可真是遇到了大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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