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脸色一黯,乔氏赶忙道:“祖母也知道,孙媳妇身子骨一向弱,这每次怀胎总是十分折腾。如今虽然日子浅,却也已经日日孕吐,实在难以消受,理家之责怕是会日渐难为。所以孙媳妇早在得知自己又有身孕之后,便写了信给母亲,想要母亲把理家之责分一半给弟妹。”
姚氏闻言紧张起来,不由自主的捏着手里的帕子。
乔氏笑了笑,扬了扬手里的信件道:“今早母亲回信到了,准了孙媳妇的请求,让二弟妹和俞姨娘协助理家呢。”转头看向姚氏:“弟妹,今后要慢慢忙起来了。”
姚氏脸上满是泪水。
苗氏命姚氏协助理家的消息如同春风一般瞬间吹遍了整个江家。无数的窃窃私语在发生,无数的猜测被打破,大部分人隐蔽着身形的低声问:“此事当真?”知道明确消息的那一个便保证道:“这是我亲眼所见亲耳听到的,那还有假?”
“这么说,二奶奶要管家了?”
“二爷都那样了,二奶奶还能管家?夫人怎么想的……”
“嘘……”
不管下人们怎么说,姚氏还是在第二日一早就去了乔氏那里。乔氏通知所有的管事妈妈和大丫环都来自己院子,把姚氏受苗氏委派将要协助管家的事情当面说了,便同她商议道:“如今我走动不便,还需弟妹多担待,这需要奔波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姚氏面色平静的点点头:“请大嫂吩咐就是了。”
乔氏站起来,笑盈盈的走到姚氏跟前,拉着姚氏的手道:“你我是妯娌,说什么吩咐不吩咐的。母亲现在离家在京城照顾三妹妹,你我二人本就该互相扶持的。”
姚氏随着乔氏站起来,走到众人之前。
乔氏扬声道:“好叫众位妈妈知晓,今后,二奶奶便同我一般,有理家之责、之权。凡是归二奶奶管的事情不必来回我。其余还是照旧,好好当差自然有赏,但凡有人不好好办差,还想着中饱私囊的,今后这赏罚之责就交给二奶奶了。众所周知,二奶奶的性子可不像我这么优柔寡断。”
底下有些婆子就偷偷的笑起来,连姚氏都嗔了乔氏一眼。
话说她虽知道大嫂自管家来便不同了,如今亲眼所见才知道她真正的改变有多大。
所以她诚心道:“还请大嫂多指教。”
接下来的日子,凡是需要亲自验看的工作,乔氏都交给姚氏来做。如此一来,姚氏每日都忙得团团转,除了看孩子,便都在办事。时日一长,她便明白了乔氏的苦心,她是为了让自己忙起来少胡思乱想。
每日夜深了,她都会从床头取出一个盒子,便是当初从江河中外院书房取出来的那个盒子,上面的铜锁并不是什么高级货,几乎找个工匠就能打开,可姚氏几次三番犹豫纠结,终究没有让人打开过。
不知什么原因,自从那日听庆儿说江河中曾经抱着双生子亲吻哭泣,姚氏的内心就有一种说不出的预感,兴许,自己对于他会抱着孩子们亲吻哭泣这件事情,还是耿耿于怀,为了这一点,为了庆儿偷看到的这一点点的小秘密,她决定相信他,相信自己的丈夫。
尽管这一切听起来这么让人发笑,一个跟丫头私奔了的丈夫,一个席卷半数家财的丈夫,一个抛妻弃子的丈夫……
值得信任吗?
姚氏再度摸了摸那个盒子,微微垂泪,内心祈祷着:二爷,千万千万别让妾身这份信任被辜负了!
乔氏的孕吐好多了,可是她每日还是很累。
因为她睡觉的时间渐渐多了起来,总是不由自主的犯困。
这日躺在床榻上,乔氏忍不住想起苗氏来,不论如何,苗氏对江河中的疼惜是真的,当初为了江河中被三姨娘之事伤神,更是不顾安全提前回到清河府来安慰他帮助他。有时候乔氏会觉得苗氏信任器重江河中更甚于江海中。
挽竹……当初梁夫人把她交给苗氏的时候,说那丫头绝不是为妾的性子,怎么就肯跟了江河中私奔!
乔氏生性柔善,对这些事情从本能的不愿意去相信。
就比如,这个家里不愿意相信的人都希望一觉醒来江河中已经回来了,或者说,这一切都是个梦。
远在京城的苗氏也这么想着,她听了信中所描述的姚氏的惨状,让她后悔了,后悔死了。
苗氏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乾安殿里,圣上盯着小苗子看,渐渐皱起了双眉,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说江河中带着江家半数家财跟一个丫头……私奔了?”
小苗子可怜兮兮的点点头:“是。”
圣上抬了下眉毛,以示询问。
小苗子眨眨眼睛,很无辜的摊摊手。
“没下文儿了?”圣上没什么耐心。
小苗子摇摇头。
圣上隐忍的双手扶案而起,问道:“他去了哪里?钱财呢?他真的背叛了苗氏?”
小苗子摇摇头:“回主子,奴才不知。”
圣上扫了案上的东西,道:“去查!”
小苗子的声音远远地传来:“奴才遵旨!”
圣上抬头,小苗子已经躲去了殿门口,得到旨意连忙退出门外。
圣上无奈的苦笑:“这小子。”
门口的小苗子苦着一张脸,他的人只注意苗氏的动静了,谁有空去盯着一个看起来完全正常一点背叛征兆都没有的庶子啊!这下子丢了人,惹恼了圣上,去哪里查呀!
小苗子苦哈哈的去求小琪:“小琪姑娘,稍后奴才若是受到主子惩罚,还请姑娘求情!”
小琪眨了眨眼睛,歪着头看向小苗子,道:“为什么?”
小苗子尴尬的垂着头,他知道小琪问的是为什么要帮他。
他找不出什么缘由来,只好扁扁嘴道:“打扰小琪姑娘了。”
太后殿里,原先还算淡定的含香姑娘发现自己越来越无法淡定了。
她有点怀疑,究竟自己才是太后娘娘的亲人还是清河县主是,又或者清河县主跟太后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太后娘娘年少时便是棋坛高手,如今却肯跟一个棋力微弱的小姑娘手谈。
太后仔细的教导江云雁棋艺,很是耐心。
碧云总是担忧的看着含香,她这几日又有了新的任务,那就是帮助含香得到太后的喜欢,而达成这件事,她就能成为倪家的媳妇。
太后娘家就是倪家,虽说太后一向跟倪家很疏远,但碧云和倪家都坚信打断了骨头连着筋,太后娘娘始终还是眷顾娘家的,只要给她一个合适的理由,就会马上显现出来。
垂柳看着碧云的神情,真心的担忧不已。
过了不久,殿外传来消息,说苗氏递了牌子请求明天入宫来面见太后。
江云雁连忙看向太后,小脸上满是期待之色。
太后一笑:“准。”
江云雁便笑眯眯的道:“多谢太后娘娘。”
第二日苗氏顶着黑眼圈来了,太后挑眉,江云雁诧异。
苗氏道:“呃,进京有点赶,没倒过时差来。”
太后噗嗤一笑,苗氏的话从来都很有意思,不管她因为什么而伤神,却总能说出一些让人不至于担忧的话来。
太后只是例行问了几句话,就让江云雁领着苗氏去了储芳阁。
苗氏四处看着,虽然小了些,但在宫中还是在太后殿这样的地方,能有如此别致的院落也算是福气了。
进了房间,苗氏坐下,江云雁便让人上了茶水点心。
由于是在宫里,母女两个也不好说什么私密的话题,不过,苗氏想着终究还是跟江云雁提起了江河中的事情。江云雁简直不敢相信,她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这才平静下来。
看着苗氏平静的面容,江云雁慢慢的稳下来,坐在苗氏身旁,拉起苗氏的胳膊,钻入苗氏怀中,道:“母亲,不要伤心,我相信总有一天二哥哥会回来的,他会回来跟您磕头认错的。到时候母亲就狠狠的罚他,让他好好的赎罪!”
苗氏深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窗外,一只手抚摸着江云雁柔顺的秀发,幽幽道:“但愿有那一日……早点到来才好。”
“母亲生气吗?”江云雁悄声问,她总觉得这件事上母亲的表现有点异常。
“生气?”苗氏心中一动,眼神闪烁了下,道:“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很是伤心吧,其实母亲最器重的就是你二哥了。就算他有个三姨娘那样的亲娘,母亲还是看出了他的天赋,是个能成大器的人。没想到,我江家都留不住他啊。”
江云雁感受着苗氏的安抚,逐渐产生了困意,她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道:“江家留不住,那就放他走啊,把江家的钱卷走一半算什么本事,谁不知道母亲不是个嗜钱如命的人,这样做有意思吗!可怜的二嫂,可怜我那几个侄子侄女了……”
苗氏闻言欣慰的看着几乎已经入梦的江云雁,眼中慈爱一片。这个女儿如今也知道心疼人了,这是多么好的长进。在这不知道是否冰冷的后宫之中,但愿这两年的时间能够让她始终保持这份纯真和信赖。
苗氏悄悄退出去,仔细的嘱咐了跟着进来的知春和栗子姐妹,便去太后殿辞行。
太后一指凳子:“坐。”
苗氏只好坐下。
“亲眼见了她,你可放心了?”
苗氏噎了一下,没想到太后这般亲昵的语气,便道:“是,在太后殿里,有什么不放心的。”
太后关切的看着苗氏的黑眼圈,道:“这些日子比较难熬吧,你家里的事情已经传到京城来了,哀家和圣上都十分担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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