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雁手里提着一盏荷花灯,是她最后实在忍不住了猜了个灯谜得的,十分喜爱,便带了回来。含香手里的东西就多了,买了许多的小玩意儿。两个人通过今晚的相处亲近了不少,在偏殿外的路上分手了,相约明早一起去给太后谢恩。
江云雁兴奋的回了储芳阁,让知春把花灯挂在窗前,更换了里面的蜡烛。
知春看她兴致颇高,便问她京城的花灯节和清河府的有什么不同,江云雁一边接受知春的伺候洗漱,一边给她说:“其实我从前以为花灯不过就是那样,只是成片成片的满街道都是,看起来十分壮观罢了,人们也是图个热闹。而今才知道,能工巧匠当真多,一个元宵节而已,一个晚上展示的花灯,竟能做出几层楼那么高!还有,居然还有能表现一些画本子里的情节,比如嫦娥开门,月兔蹦出来,捡了个萝卜;还有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那张果老的毛驴还会摇头摆尾,何仙姑的荷花花瓣能开能合……”
知春听了很是惊奇,等知春收拾完了,去给江云雁铺床的时候,梨子进来了。
江云雁见她似是有话要说,便道:“梨子,有事吗?”
梨子犹豫了下,不知道该不该说,她应该有些不招江云雁待见,所以她不敢确定江云雁会不会感兴趣。
看到江云雁询问的眼神,她暗自一咬牙,不管县主高兴不高兴,自己觉得有职责回报的事情还是要说的。
于是走过去附在江云雁耳边说了几句话,江云雁听着听着手里的动作就慢了下来。梨子说完后,她仍停顿着,最后若无其事的继续给手上擦着护肤品。
一旁的栗子心想怕是自己又多事了。
只听江云雁缓缓道:“你素来心细,你既然这么说,那么今日太后娘娘的做法便有迹可循了。”
点了点头,江云雁轻声道:“这件事情你帮我记得,若明年我仍在太后殿过年,你记得提前五日提醒我。”
梨子心中一喜,赶紧点头。
江云雁便让她下去歇息了。
知春这才走过来,不该她问的事情,她从来不沾边儿。
江云雁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元宵夜,太后娘娘究竟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或者说要紧的人要见,所以不惜把自己等人打发出宫去?
想不明白,她便自嘲一笑:“与我有什么相干,值得我费心思。”
于是反而安稳的睡了过去。
苗氏解决了家里的事情后,再次踏上进京的道路。
江云秋第一次坐这么远的马车,却没有晕车,当真难得。
苗氏紧赶慢赶还是赶在二月底进了京城,第二天便去了福禄长公主府,看看什么时候能够进宫去看看江云雁。福禄长公主见到苗氏也是松了口气,毕竟如果自己的生辰苗氏还没有回京的话,圣上又不知道该发什么脾气了。
倒是见到江云秋的时候,福禄长公主着实愣了下。
“清河府的水土可真是养人呐!你从哪里找来这么标致个小美人?”
苗氏让江云秋给长公主见礼,然后说了名字,长公主立刻明了,就指着江云秋问:“这就是秦家那个……”
苗氏点点头,福禄长公主就摇头叹息,感慨道:“这秦家旁支的那子弟到底是有多瞎啊!”
苗氏就认同的笑了出来,道:“的确很瞎。”
亲眼见过江云秋后,很多在谣传里无法判断的事情,在见了她本人后,却都没了疑虑。江云秋的美貌就代表了一切,没人相信这么美好的女子会是过错的一方。
福禄长公主一生阅人无数,她都开始疼惜这个女孩子了。
这个时候,福禄长公主才有些理解苗氏当初为什么会出手干涉江云秋的事情,任谁都不舍得伤害这个一看就善良的绝色女子!真是可惜了,这样的佳人却有了和离妇人的身份!
感慨过后,还是安排了苗氏次日进宫的事情。
江云雁得到消息终于打心眼儿里高兴起来,一大早就梳妆打扮,等着母亲入宫。
福禄长公主和苗氏仍是一同入宫的。说起来自从第一次苗氏进宫谢恩却被皇后刁难之后,苗氏就再没有单独进宫过,或者说太后和福禄长公主都不会让她再单独进宫了。在这幽暗的后宫里多少以位欺人的事情,多少的欺凌都是建立在位分高低的基础上。而如今的皇宫,圣上治理严明不说,后宫里太后更是容不得半颗沙子,即便是皇后今后想要找苗氏的麻烦,那么不说太后,福禄长公主她就得罪不起。
圣上已经借几次机会把福禄长公主的地位抬高到了仅次于太后之下,就连皇后在圣上发脾气的时候都是战战兢兢的,还得拜托福禄长公主去打探消息,而人家只是进去了不到一个时辰,圣上神奇的就没了脾气。
你说后宫一众嫔妃和前朝百官们去哪儿说理去。
所以,这素来有福禄长公主陪着,苗氏基本可以在后宫横着走了,虽然这种事情不会真的发生。
但是福禄长公主不知道的是,人家还真的有在后宫横行的资格,因为金龙令在苗氏手上。
江云雁是知道的,所以,她尽管在太后身边低调的生活着,可是心中却是不那么害怕的。她只是如今懂事多了,基本不愿意给母亲给家族带来一丁点的麻烦。
苗氏也有几个月没见江云雁了,在太后殿看到了笑盈盈的女儿,见她面色红润,神采飞扬,心知一丁点委屈都没有受过,所以心中先欢喜起来。
太后等她们行了礼,便让都坐下,江云雁再下去给她们二位母亲行礼。
福禄长公主拉起来看了看,笑道:“果然是母后这里的水土更好,瞧瞧云雁这身气派,当真有了母后当年的影子呢!”
太后便笑了起来:“这孩子学什么都快,这么快就能适应宫里的生活哀家也是很高兴。”
苗氏也拉过江云雁,看她因为那母女的夸奖而红了脸颊,心中也是骄傲不已。
“这孩子素来任性,不知有没有给太后娘娘添麻烦。”闺女再好当亲娘的也得这么谦虚着。
“就没见过比这孩子更知礼、懂进退的了,苗淑人这话说的可是不实诚。”太后更是直接点着苗氏。
苗氏嘻嘻一笑,转过头来看着女儿怎么看怎么喜欢。
太后有心想跟苗氏谈论下江云雁的婚事,可是一想人家母女很久不见了,当下便玩笑道:“云雁啊,请你母亲回你院子休息会儿,也让你母亲看看哀家有没有苛待她的宝贝女儿!午饭的时候再过来,咱们娘儿几个吃个便饭。”
苗氏便起身跟太后告退,随着江云雁去了储芳阁。
今日含香没有出现,因为她病了,而且也因为听说江云雁的母亲进宫看望女儿,她也有些想念自己的母亲了,虽然在家族中不受重视,可是母亲还是很疼爱她的,虽然及不上三妹妹,但也时不时的跟她说说话什么的。
在这深宫中,尤其是更加低调的太后殿,她觉得憋闷极了。她不像江云雁那样喜欢看书写字,她女红不错,可这段时间给太后的抹额做了、鞋也做了、甚至一些护手、披肩的都做了,也没见太后使用。她便打消了这个心思,可是琴棋书画自己也不懂,这段时间太子在这里上课,她倒是也知道些棋道,可是那水平连江云雁都不如,都没有资格让太后娘娘下指导棋。
也是因为心中烦闷,昨夜在院中石桌上坐了片刻,便着凉病倒了。
苗氏刚刚离开,太子就进来了。他是在偏殿等苗氏离开了才进来的,这一点眼力他还是有的。
让他有些意外的倒是今日的江云雁实在是耀眼,即便没有了平庸的含香的衬托,也因为见到了苗氏而焕发出从不曾流露过的小女儿的娇憨姿态,当真令太子眼前一亮。
他甚至默默的琢磨着,是不是自己的父皇让自己进入太后殿来学习,还有这层含义。
不过,他想着既然父皇没有明说,这件事情就不能放到明面上来,而且,清河县主虽然地位很高,但是做自己的正妃还是有些勉强的。母后常年跟自己说父皇对待那个江大夫人的苗氏很特别,所以江云雁才能获封县主,那么,父皇就不可能勉强那位清河县主给自己做侧妃。
所以,太子殿下很快把心里那一丝的旖旎心思收了起来,他可是将来要继承大统的太子,未来天下都是他的,怎么能在眼前这重要时刻,因为一个刚刚成年的小女孩儿绊住脚步!
太子昂首走进太后殿,只是跟福禄长公主见礼后,恭敬的站在了太后娘娘身后侍奉,并不打听。太后很满意。
“太子,中午哀家宴请你福禄姑姑、清河县主和她母亲苗淑人,你也一起吧。”
“这……”太子作势考虑了下,以示自己还是知道男女有别的,然后爽快的同意了:“是,孙儿听皇祖母的。”
也表示了自己是听从长辈的吩咐。
太后点点头对福禄长公主道:“太子今年越发长进了,进退有度。”
太子喜形于色,也笑着回道:“还是皇祖母教导有方。”
福禄长公主掩嘴笑,看来太子的地位也很稳固呢。
江云秋握着苗氏的手,尽量让自己的脚步不那么轻盈,进了储芳阁,带着苗氏上了楼,这才放松下来,搂着苗氏的胳膊不放松,苗氏好笑的把她搂进怀里,打趣道:“呦,我们稳重知进退的清河县主去了哪里?怎么来了个小粘人精?”
江云雁便不依的闹:“母亲又笑话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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