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怀胜可以确信自己是被李长风耍了,只是这种手段叫他无法破开,也不知怎样破开。
“你穿一身白衣,顺天宗自诩天道正义之徒,你们仇视我,将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叛我背离天道大势,我现在便执黑子,你为何不落白子?”
“你不要欺人太甚!”
方怀胜眼中有怒火燃烧,他也活了许久,没有人敢与他这般说话。
“你说这是幻象?”
“啪!”
方怀胜的头一歪,脸上多了一个巴掌印,很红,印子也很深。
“告诉我是幻象吗?”
“如果不是,那就落子。”
李长风的眼神始终淡漠平静,声音也是如此。
“好!”
这一个字是方怀胜咬牙切齿吐出来的,事到如今他连歪着的头都不能复原,那白子落在棋盘上,一下子又消失不见了。
“李长风!!!”
方怀胜再也不能忍受,他为顺天宗第三人,执掌葬天棺,隐藏的身份也是说出来通天的存在,何时受到过这种侮辱。
他那撕心裂肺的恨意并没有叫李长风心中有任何波动,随手捻起一颗黑子随意落下,就落在方怀胜的身前,与之前落下的黑子毫不相干。
“知道我为什么落在这里?”
“啪!”
方怀胜的脸上又挨了一巴掌,两颊红印爬上,硬生生的看着眼下的黑子。
“不知道。”
“你不要逼我!!!”
心中那可怕的念头正在快速滋生,似他这种高傲的人,能忍到现在已经是到了极限。
“我随意落子就能放在你的底盘,而你们施展了千般手段,白子却一无所用,这个道理还不明白?”
李长风再次叫他落子,方怀胜手捏白棋放在了李长风的底盘前,这一次白子是结结实实的落下了。
“你虽然费尽心机的落下了这一子,可我却可以将这棋盘掀翻。”
李长风自然是没有掀桌子,而是站起身在方怀胜的身前摊开了手掌,
“你瞧。”
方怀胜的眼神看向掌心,李长风手里桃林盛放,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石凳上,面前是一个棋盘,空无一子。
寒意,一下就从方怀胜的脊背直冲脑门,他竟然被李长风拿捏在了手掌心中。
从一开始,他就已经落了下乘,毫不夸张的说,李长风可以将他随意摆布。
“掌中佛国!!!”
方怀胜瞳孔缩紧,险些窒息,良久后吐出一口气缓缓说道。
“错。”
“是刀在人间。”
李长风的掌中刀意凝聚,桃木化作巨刀插在地上,一把把各式各样的刀出现,而映照现实的也是如此,在两人的周围遍地插刀。
这是一种‘领域’,李长风的修为不断攀升,到了破限之上后,曾领悟的刀域也化作了更加深奥的一招。
霸刀宗曾有规矩,那就是霸刀门下死去后都会魂归天刀域,这虽然是前人传下来的一种说法,但也未必是不可能实现的。
如现在李长风这一领域,将虚幻映照现实,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没有人能从他的掌心中逃脱出去。
沉默许久,给方怀胜带来一种窒息的压迫。
“葬天棺是我放在坠仙谷中的。”
方怀胜的眼神看向李长风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心中迫不得已的应下了他最初的一问。
“你要杀了我?”
下一刻,方怀胜的脸色微微一变,遍地插刀,那凌厉的刀意刺的他脊背像是要被划开了一样。
李长风声音冰冷,“我若杀你,只需一个念头,这些刀就会全部插在你的身上。”
“那你快动手吧。”方怀胜眼角微微抽搐,心中不知道怎么想的。
他像是有些急切了。
“你很想死?”李长风瞥他一眼说道。
“死有何惧?倒是你快动手才好,我也想知道死是什么感觉。”方怀胜的心思不知为何变了,很想李长风将他杀死。
李长风摊开的手掌合拢收回,这片桃林又恢复如初,刀全部都消失,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一样。
“我若不杀你,你还要死?”
方怀胜神色一怔,不知道李长风是什么意思。
可若是真不用死,他倒也不想经历这颇为痛苦的一遭,那种滋味他还没尝试过呢。
方怀胜又问道,“你不杀我?”
“一个人活着要有勇气,懦弱的人不知反抗,就像是温顺的宠物,你懂吗?”李长风瞥他一眼,眼角中透露出几分不屑。
“你在侮辱我?”方怀胜的怒气又被挑了起来。
“我只是想告诉你,无论是人还是鬼,没了胆气就和蝼蚁没什么区别,就像是苟活长生的那群天人,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而死,只以为气运不深,命运不眷顾。”
“你将我当做蝼蚁??”
方怀胜听李长风说完,怒火再也压制不住了,他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而是这人间的鬼神太岁,从来只有人惧怕他,没有他惧怕任何人的时候。
“看来你明白了?”
“不自己想着死了?”
方怀胜听着李长风接连问他,脸色已经是非常的难堪,他很想解释自己并不怕死,只是他插不上嘴,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
李长风看他激动的脸色,随后点了点头,“你想通了就好,想通了我就可以杀你了。”
“什么!”
方怀胜被李长风的话绕晕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若杀你,易如反掌,可你在我面前自己想死,那是另一回事,杀一个想死的人,有什么意思?”
“换句话说,我需要你的反抗。”
“现在这个道理你懂了?”
李长风瞥他一眼,淡漠的眼神散开了杀意。
沉默良久....
“那你快动手吧,我已经等的不耐烦了。”方怀胜想了想大声的吼道。
“好。”
李长风点点头,摊开了手掌。
桃林依旧,遍地生刀,
一个人被孤立在刀林之中,汹涌凌厉的刀气从四面八方向着方怀胜的身上刺去。
小小的三寸方圆,便是人间至圣。
刀上,便是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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