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凝长公主痛骂了老太太后,连带着阮拂龄也不放过:“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心机手段,靖安侯府怎么留你这么个祸害?”
阮拂龄瞬间脸色惨白,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抬起头迎上昌凝长公主怒气沉沉的脸色时,连辩解都不敢。
一旁的徐夫人脸色渐渐缓和。
这头叶嘉嫣正要带着宋玥离开,宋玥垂眸间忽然就瞥见了阮拂龄白皙的腕间露出了一抹绯红,水头极足闪着寒光。
宋玥眼眸一亮,立即拽了拽叶嘉嫣的衣袖,极快的说:“阮拂龄的左手上戴着镯子。”
叶嘉嫣身子一僵,不着痕迹的回过头果然看见了手镯,两人对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
“徐夫人!”宋玥虚弱开口,柔柔的替长公主开解:“也不怪长公主误会,表妹她年纪小不懂事,我……我不怪她。”
有宋玥开口,徐夫人自然给面子,见她单薄瘦弱的身子躲在叶嘉嫣怀里瑟瑟发抖,越发心疼。
昌凝长公主也顺着宋玥的话说:“本宫是被人蒙蔽的,徐夫人消消气。”
她最怕的是闹到了御前,北楚帝本就对她嫁给江湖侠客有所不满,这些年态度很冷淡。
只是外人不知罢了。
再说她和阮拂龄非亲非故,实在是没有必要替阮拂龄得罪了徐夫人,权衡利弊之下,那本医书的真假就不那么重要了。
当务之急是撇清自己。
“你就是太好说话了,被人欺辱成这样还要顾及靖安侯的名声,靖安侯府却三番两次的欺负你。”叶嘉嫣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时,一把抓住了阮拂龄的左手举起,指着腕间的老坑玻璃种春彩玉镯;“这是你最喜欢的镯子,被人哄骗了也不肯说,背地里唉声叹气,真是没用!”
宋玥惊讶极了;“这镯子怎么在表妹这?”
阮拂龄脸色微变,急忙将手捂住可她力气哪比得过叶嘉嫣,根本挣脱不开,她道:“你们看错了,这镯子是我娘给我的陪嫁!”
“陪嫁?”叶嘉嫣冷笑:“半年前老太太生辰宴,你非要借看这镯子,偏偏老太太这么巧让丫鬟喊走了玥玥,等回来时找你要镯子,你推脱说还给了玥玥,如今却大摇大摆的占为己有,阮拂龄,你真不要脸!”
许是叶嘉嫣当众粗鲁惯了,这么直白的骂出来,竟没人觉得不妥。
阮拂龄心口起伏,看向了裴知晏。
“老太太当着众人的面说说看,这镯子究竟是谁的?”叶嘉嫣懒得怼裴知晏,直接调转方向瞄准了老太太。
老太太恨不得将叶嘉嫣的嘴给堵上。
该死的,什么都敢往外说。
徐夫人和昌凝长公主也一同看向了老太太。
“这镯子……”老太太犹豫了,懊恼阮拂龄糊涂,怎么就敢戴出来了呢。
“外祖母,这镯子真不是宋玥那只,首饰而已,大同小异,你们真的看错了。”阮拂龄死死的护着镯子不松,对着丫鬟使眼色,丫鬟上前握住了叶嘉嫣的手,试图掰开。
叶嘉嫣嗤笑不自量力,抬起手一巴掌将丫鬟给扇飞出去,丫鬟直接晕了过去。
阮拂龄瞪着叶嘉嫣:“你们为何一而再的羞辱我,是要逼死我么?”
“死?”叶嘉嫣松开手,将阮拂龄往地上一丢:“今日你要是敢死,我们姐妹二人亲自给你披麻戴孝守灵,给你跪下磕一万个头。”
“你!”阮拂龄娇小玲珑的身子被甩在地上,她瞥了眼手镯,既然她得不到,那宋玥也休想得到。
于是阮拂龄心一狠。
宋玥极快的察觉那一抹异样神色:“不要!”
阮拂龄的手趁机触地,借用巧劲儿将镯子往地上一磕。
铛的一声!
手镯碎成数瓣儿。
宋玥眼睁睁看着镯子碎了,心里咯噔一沉,低头间视线和阮拂龄对视几秒。
阮拂龄眼底分明划过一抹得意。
她捡起地上的三瓣儿断镯,指尖不小心碰到了断口,划破了一道小口子,沁出血珠,宋玥瞥了眼,深吸口气站起身。
“玥玥。”叶嘉嫣有些懊恼,都怪她,直接摘下来就好了,何必跟阮拂龄置气呢。
宋玥冲着叶嘉嫣摇头;“不怪你。”
“这肯定是个误会,几年前我就瞧见表妹戴过同样的镯子,宋氏,许是你看错了。”裴知晏不忍看宋玥一脸失落的表情,又道:“我定会寻来一只一模一样的赔给你。”
一模一样?
宋玥攥着玉镯,心都在滴血。
她抬起头看向裴知晏:“事到如今,你还要袒护她?”
裴知晏蹙眉,他不明白不就是一只镯子么,何必这么认真,大不了赔偿十个八个的。
又何必将事情闹大。
宋家嫡女什么时候眼皮子这么浅薄?
宋玥读懂了裴知晏的情绪,可笑的是她竟然一点也不生气,毕竟不是原主,早就死心了。
“宋氏,有什么话日后我们慢慢说。”裴知晏压低声音:“你同徐夫人好好解释,认下此事,你算计我名声的事,我可以不计较了。”
宋玥真想问一句,多大的脸?
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来。
“裴三郎的糊涂果真是叫我开了眼界。”徐夫人早有耳闻裴知晏对宋玥的种种冷漠:“难怪外界传领不清的裴三郎,就凭你这副模样,还有脸去战场?是非不分,误国误军,皇上果然是慧眼如炬。”
被徐夫人当众羞辱,裴知晏脸色涨红。
徐夫人拉着宋玥:“宋娘子莫要难过,为了这种狼心狗肺的人实在是不值得,先走吧。”
她瞧着宋玥浑身还是湿淋淋的,担心会着凉,同在京城住着,算账有的是机会。
昌凝长公主也不想过多掺和,敷衍几句后又叫人送上等的药材去宋家,当做赔罪,随后便溜之大吉。
临走前,宋玥仔细的盯着裴知晏:“裴三郎,我的嫁妆单子稍后送上,还请靖安侯府莫要阻拦我抬走嫁妆。”
“胡闹!”老太太当即不乐意了:“龄姐儿许是有错,但你是靖安侯府的媳妇,嫁妆抬走了,让旁人怎么看待我靖安侯府?”
真要让宋玥抬走嫁妆,靖安侯的脊梁骨都要被人戳破了。
老太太指着裴知晏和阮拂龄:“你若是有气,要打要罚随你,气消了,就搬回来。”
“老太太真会说笑,宋娘子几次死里逃生,侥幸命大活下来,莫说宋娘子愿不愿意回来,我也不会同意宋娘子回靖安侯府的。”徐夫人讥讽,这么多年极少生这么大气,她叮嘱道:“嫁妆的事不必担心,少了一个子儿,我都饶不了靖安侯府,你先回宋家休养。”
老太太几次忍着徐夫人,这会儿憋不住了:“徐夫人,这是靖安侯府的家事,你这样插手,是不是太过分了?”
徐夫人下颌扬起:“玥儿是我的义女,你欺负我女儿,我岂能容忍你?”
宋玥一愣,心里更多的是感动。
老太太语噎,气的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眼睁睁看着徐夫人带走了宋玥和叶嘉嫣。
望着府上乱糟糟的,以及即将面对的流言蜚语,老太太喉咙涌起一抹腥甜,咬着牙硬是给咽下去。
回过头,她看见了罪魁祸首阮拂龄,质问:“你不是说医书是你的么,怎么会弄成这样?”
阮拂龄抿唇;“宋玥和叶嘉嫣相互配合,混淆视听,蒙蔽了徐夫人……”
“啪!”
老太太再没忍住反手一巴掌打在了阮拂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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