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世博在心中庆幸,原来只是他醉酒后产生的幻觉。
原来他还没傻到把自己毕生的心血都托付给一个刚认识的小兄弟。
虽说小兄弟他掏心掏肺的对他,又是大方送钱又是给他做美食,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总要慎重些好。
不过他是个无儿无女的人,也不晓得还能活多久,到时候一命呜呼后,他的衣钵也没个人传承,若是小兄弟日后一直同他交心,确实应该考虑考虑这个小兄弟,但不是现在。
“大哥,你一个人住在这么偏僻的山上,平时不孤独,不害怕吗?”郑琳琅问。
“害怕倒是谈不上。对付野兽,只要有火就够了。至于孤独……也还好。平日里五谷杂粮和蔬菜,能想到的我都要多种一些,还是乐在其中的。喜欢草药沾染的日月灵气,感觉他们就是我的朋友,可以对话的那种。”
“那你不怕鬼吗?人烟稀少的地方,更容易有孤魂野鬼。”
“小兄弟啊……你还小,不懂。能害人的都不是鬼,反而是人。人心才是最可怕的。”
金世博活了三十多年,总觉得跟人打交道才是最累的。
他一个自诩清高的人,却总是被人瞧不起。
明明他的医术很精湛,明明是他帮人家治疗的绝症,结果总是前脚才把人治好,后脚人家就翻脸不认人,找他治病的人反而越来越少。
金世博也并不在意郑琳琅酿的酒味道如何,对嗜酒如命的他来说,只要是酒就好。
“今天托小兄弟的福,一天喝两顿酒。”金世博感叹,“醉生梦死,人生最高境界。 ”
“那若是天天有酒喝,你是不是都不想给人治病了?”
“似乎这几年就是这样堕落的想法。年轻时有鸿鹄之志,觉得自己要做圣人,以挽救天下苍生为己任。现在颓废喽……留恋的只剩下酒……”
“那说点儿正经事。”郑琳琅怕金世博又喝醉,“传统的药材都太苦,为什么不能把所有的药都做成蜜炙药丸?这样就省了费心煎药,也不用喝那么苦的汤药了。特别是小孩子,喝那么苦的药根本喝不下……”
“汤剂,丸剂,散剂,粉剂,膏剂等等,各有各的作用。如果一律图省事简而化之,药性会大打折扣。”
“哦……”郑琳琅这才知道,自己又自作聪明了一回。
隔行如隔山,原来所有的知识都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如果真要深入去学,是需要时间和经验慢慢积累慢慢融入,而不是在门外看到点皮毛就觉得领略到了全部精髓。
幸亏自己没直接在金世博面前消失,而是选择继续交他这个好友。
虽然交朋友初期就抱着有益于自己才结交、没什么利用价值就不想浪费时间去结交的想法非常龌龊,但活过了一辈子的人表示,成年人做事,本来就没有那么纯粹。
……
这时代的女子虽说嫁夫随夫,但娘家陪嫁的银钱是没有给夫家花销的道理,除非是女子自己情愿。
而林老大赠送给郑琳琅的铺子,即便是郑琳琅婚后才赠与,但只要说是大伯给侄女的嫁妆,便没有人能对着这铺子打主意,所以郑琳琅如今挣来的钱,她都规划到了十九号铺子的账目上。
只是她还想正面从梁浩峰这里弄点财政大权出来……
这天,郑琳琅屋子里的碳火明显供的少了。
海棠去找了,她回来时,哭哭啼啼的说:“大夫人,奴去找管家婆子,她,她居然还骂上了……”
“骂我?”郑琳琅不可置信的挑了挑眉。
知道那些奴才们越来越有狗胆,但如今敢这么明晃晃的了吗?
“骂奴。她说,爷昨晚半夜叫了热水伺候,想必是为延绵子孙累着了。今儿个爷睡到日上三竿。”海棠不敢抬头。
“那跟咱们屋里的炭火有何关系?”郑琳琅没理顺这其中的关联。
“管事的想喊爷去营中当值,可爷却让管事的给他请了假。管事的听到爷房里依然有女子的声音。想一想家规严谨,想必没有丫头敢不分白天黑夜的纠缠着爷,所以管事的说,那定然是大夫人在爷房里。”
“额……为什么要骂你呢?” 郑琳琅心里仿佛有点眉目了。
“她说,既然大夫人在大爷房里,那么,东厢房还用着多少炭火?难道要让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不知羞的享受?”海棠瘪着嘴二,“奴说大夫人在东厢房,跟她怎么解释她也不听。所以还用难听话骂了奴,说是再过去纠缠,定然打上几十个嘴巴……”
郑琳琅气的拍了一下桌面。
这时候,阿水在外边说是要见过大夫人,海棠就把他放进来了。
他一进来就跪下说:“禀大夫人,画屏姑娘也不晓得是从哪里得来了什么好物件,竟让大爷连早饭都顾不上吃……”
“可他们忙碌就算了,管家婆子又不是个眼瞎的,怎么可能不知道房里的是画屏,却故意来这一套!就是冲着大夫人来的……”海棠嘟囔。
也许管家婆子看不惯画屏,想挑唆郑琳琅去收拾画屏,不管到最后谁输谁赢,管家婆子都不会有损失。所以指不定是想要看两败俱伤的。
更许是画屏故意如此安排,觉得她和梁浩峰颠鸾倒凤到让梁浩峰都无心当值了,郑琳琅定会妒忌到发疯。
画屏趁着郑琳琅在屋里发疯的时候,让管家婆子再给她下一剂猛药,激她去梁浩峰屋里找不快去,肯定会惹得梁浩峰对她大打出手。
“唉,我是真不想惹事……”
郑琳琅假装慈悲,但她倒真不想浪费时间和画屏这种摆不上台面的通房丫头斗法。
如果对方是外边来的贵妾,将来生了儿子会威胁到郑琳琅的儿子的嫡位,说不定郑琳琅还有心思斗一斗。
不过也得看心情。
毕竟现在,每日衣食无忧且能时不时赚点儿银两,对她来说这日子过得极其满足。
“可是,有一就有二,”海棠很难过,“画屏现在是暗地里挑衅,用不了多久就会摆到场面上去了。”
郑琳琅想了想,她拿出了些银两,让海棠和阿水去找老夫人那边能说得上话的下人们打点打点。
关于梁家下人哪个见钱如命,哪个表面上清高背地里也还是见财如命,或者哪个里里外外都清高都难沟通,郑琳琅心里明镜似的。
善财婆子是最好用的那个,她早就把她给贿赂到了自己的战队里,此刻又让海棠直接找善财婆子。
……
善财婆子就想了个理由去找梁母,说着说着话,假装和环珠只聊了聊画扇的近况,这样顺水推舟的,又把今天在大爷房里发生的事儿说了出来。
“那个不孝子的老婆真就能懦弱到这种程度?”梁母本来正在喝大补汤,此刻气的差点被汤给呛到,“她男人不分昼夜乱搞,这是要作践死他自个儿,结果郑琳琅作为当家主母,没有为这个家管事的一点点自觉吗?”
这话待传到郑琳琅耳朵里之后,郑琳琅冷笑:“财政大权连万分之一都没分给我管,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倒想起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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