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天色渐暗。
明檀领着一伙人饶进窄巷内,栓子在前头带路,等到了一家农户门外,栓子示意众人停下脚步。
“姑娘,之前您让我留意着隔壁梨园那些看守的下落,我打听到为首的看守就是这家的,听说是几个月前才搬到县城,平日里就是几个年纪相仿的伙计造访,都是他手下的人,再没有别人了。”
栓子将情况跟明檀简单陈述了一番。
明檀问道:“他们不是白虎堂的人吗?”
“对。”
栓子点点头。
明檀狐疑道:“既然是白虎堂的人,怎么可能是几个月前才搬来的?而且白虎堂的人在青州县作威作福,也不是一两年之久,怎么会让一个刚搬过来没多久的外地人当上头领?”
栓子拧着眉,缓缓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明檀的心里倒是跟明镜似的。
所谓白虎堂,说不定就是单宇手底下豢养的那些山匪假扮的,这个头领也有可能是单宇到来之后,特意调过来的得力手下,专门为他做一些在暗地里进行的腌攒勾当。
栓子又问:“姑娘,咱们还进去吗?”
“去啊。”
明檀笑道:“今日不论看见谁,先给我捆起来,我得先审问一番。”
方才出门之际,明檀已经和众人交代过,所有人都是下定了决心跟着明檀一道来的,这时候也没什么可怕的。
栓子手里拿着一把砍刀,其他人也都默契了举起了手中的家伙,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像是恨不能直接冲进去杀人放火。
明檀一看这架势,连忙提醒道:“咱们就是进去吓唬一下,你们可千万别来真的,砍死人,咱赔不起。”
“……”
众人笑道:“您放心,我们心里有数。”
“那就行。”
明檀抬步上前,伸出手指叩响了木门。
里头很快传来动静,一个妇人迈着碎步,欢笑道:“一定是官人回来啦,莲香快把弟弟抱进屋,咱们准备吃饭了。”
‘吱呀——’
木门缓缓而开,里头露出一张稍显清丽的脸庞。
妇人大约二十岁左右的年纪,束着寻常发髻,乌发中间别了个素银簪子,身上的粗布衣裳已经洗得泛白。
妇人大概没想到门外会出现这么多陌生面孔,顿时警惕起来,朝着打头的明檀问道:“你们是谁?”
当听见妇人的说话声时,明檀下意识让众人收起了手中的家伙,一个个言笑晏晏的立在门外。
众人面面相觑,顿时没了主意。
明檀缓缓移步上前,笑着问:“你是盛旺的妻子吧?”
妇人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但她并未否认,而是重复道:“你们是谁?”
明檀道:“我们来找盛旺,城郊梨园出了点事情,我们需要找他商量,不知道方不方便让我们进去?”
“你们找错地方了。”
妇人抓着门板,说完便准备关门。
栓子的大手抵上去,拦住了妇人的动作。
妇人顿时惊慌失措,道:“你们到底是谁?想做什么?”
妇人满脸心虚。
明檀只好吩咐众人直接闯了进去。
妇人见堵不住门,索性直接往回跑去,她将孩子们抱回了住屋,咣当一声把门顶住。
“娘!怎么了?”
“嘘!”
见女儿跑过来,妇人连忙捂住了她的嘴巴,低声道:“莲香,别说话,快,抱着弟弟进里屋。”
“是。”
莲香听话的抱起旁边的小男孩,静悄悄的躲进了内室。
明檀带着众人闯进院子。
所有人都盯着妇人方才进去的房间。
栓子问:“接下来怎么办?可要让我们破门把她们抓出来?”
一听这话,妇人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明檀摇头道:“不用,别吓到她们,屋内还有小孩子呢。”
“那……”
栓子面露为难之色,道:“咱们要在这里守株待兔吗?”
“对。”
明檀道:“我们的目标就是盛旺,如今正大光明的闯进人家已经不妥,可不要再生出其他变故,让她们在里面躲着吧。”
说完,明檀垂眸思忖了片刻,又朝着栓子道:“你安排两个脸生的人,去看守附近的街头巷口,若是发现了盛旺的身影,也好来个里应外合。”
“行。”
栓子点兵点将似的,从人群中指派了几个人,道:“你们几个跟我来。”
如此一来,院内又空了大半。
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饭菜香气,明檀看向墙边的灶台,此时此刻还冒着热气。
明檀走过去打开锅盖,发现锅内闷了米饭,还有两盘炒菜,都在大锅里头温着。
明檀将饭菜一一端了出来,身后有人过来帮忙。
“好香呀!”
“啧,起开。”
明檀提醒道:“这是人家的饭菜,你们要想吃的话,自己做吧。”
说完,明檀端着饭菜来了住屋门前。
她知道妇人就守在门后,明檀没有说话,直接将饭菜放到了门外,然后转身离去。
透过纸糊的窗户,妇人将外头的一切看的明明白白,包括明檀将饭菜从锅内盛到碗里,然后给她端过来的全过程。
屋内孩子们不停地抽泣,妇人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子,忍着饿吞咽了下口水。
不知道是不是饭菜的香味儿顺着门缝飘了进来,莲香小心翼翼的探出头,可怜巴巴的低声道:“娘亲,我肚子饿了,弟弟都饿哭了。”
“……”
妇人咬了咬牙,又观察着外头的动静。
天色越来越黑,外头的人竟然直接用他们的灶台和大锅重新煮起了饭菜。
妇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但她也不敢出门。
后来也是因为孩子饿的没办法,她才大着胆子将门外的饭菜全都拿进了屋内,紧接着又再次撞上房门。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明檀摇头笑了笑,嘀咕道:“盛旺怎么还不回来?”
话音刚落,栓子的身影从门外急匆匆跑来。
“姑娘!”
明檀抬眸,询问道:“什么事?”
“盛旺回来啦!”
屋内的妇人听见这句话,顿时心凉了半截。
她将饭菜和孩子们重新送回内室,确保将房门上了内锁之后,才咬着牙从房间走了出来。
“你们找盛旺所谓何事?”
明檀见妇人战战兢兢的站在台阶上,笑道:“这位姐姐,你别担心,你安心陪着孩子们吃饭睡觉就好,我们去去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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