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星宁看着他，目光平平，无波无澜。
阳光从司夜琛的身后照进来，给他的轮廓蒙上一层阴影。
男人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在阴影下显得更加立体深邃。
他深褐色的眸子，直直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千丝万缕的情绪，氤氲在眼眸中。
“姜星宁，你不生气，是因为你压根就不在乎，对吧？”
他冷不丁地问，语气里透着一丝嘲弄。
姜星宁面色坦然，眼神不躲不闪。
“司夜琛，你应该很了解我的，对不相干的人，不相干的事儿，我从来都不会放在心上。”
“不相干的人，不相干的事儿……”
司夜琛重复了一遍，讥讽的情绪更浓。
“那我呢？我对你来说，也是不相干的人吗？”
他再度发问，语气平静，眼神里却透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情绪。
那情绪如有实质，几乎明晃晃地摆在眼前，让人无法忽视。
姜星宁却始终平静如水，那双漂亮澄澈的眼睛里，不含一丝杂质，真挚却又透着一种疏离。
“你是我的朋友，很好的朋友，永远都是。”
一句话，彻底将司夜琛在朋友的位置上，按得死死的。
司夜琛盯着她良久，忽然偏头，看着窗外，轻笑了两声。
轮廓硬朗的侧脸被阳光照亮，却像是浮上了一层无形的阴霾，和他的笑容显得有些违和。
“很好的朋友。”他轻挑慢捻地念着这几个字，似是在掂量它的分量。
不等他说什么，姜星宁再度开口，“是，司夜琛，当年我初来F国，人生地不熟，能遇到你，和你成为朋友，得到你的许多帮助，是我人生中很幸运的一件事儿，我很珍惜这段缘分，也很珍惜你，珍惜我们之间的友情，
我知道，在现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人们为利而来，为利而散，真实的情谊少之又少，也有走着走着就散了的，但我希望我们不会。”
“司夜琛，我希望我们的友情永不变质。”
这番平静的言语，却像是一根根厉刺，细细密密地扎进司夜琛的心。
他眼神变了几变，瞳仁深得不像话，忽然就笑了。
这个女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早就料到了他要说的话，所以才会先发制人，把他想要说的，全都堵了回去。
他的笑声越来越肆意，半低着头，肩膀都抖动了起来。
姜星宁只是静静地看着，什么都没有说。
片刻后，司夜琛才勉强收了笑声，嘴角依然勾着弧度，整个人的神态却是变了。
几分清傲不羁，几分漫不经心。
“姜星宁，你怎么变得文绉绉的？讲一堆有的没的，是不是这次病发，影响了你的脑子？没事儿多休息，少整这些有的没的，尽快好起来，不然我都没机会损你，生活少了很多乐趣。”
姜星宁的心里无声松了口气，面上也配合起他来，嫌弃地撇了撇嘴。
“你还是嘴上积点儿德吧，这样可找不到女朋友。”
司夜琛抬了抬下巴，不以为意。
“爷我想要女朋友，还不简单？勾勾手指满大街都是，用不着你操心。”
霍寒爵提着奶黄包回来的时候，司夜琛就站在研究所的大门口，“我有话跟你说。”
霍寒爵看了他一眼，转头将奶黄包递给秦朗，“你先进去。”
很快，门口就只剩下两个身材差不多的男人，面对面站着。
“有事儿？”霍寒爵双手抄在长风衣的口袋里，语气冷淡。
司夜琛最后吸了一口烟，用鞋尖将烟头碾灭，抬头缓缓吐出一口眼圈。
隔着一缕散开的烟雾，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霍寒爵。
“我刚才本来是想跟星宁表白的。”
一句话，带着沉甸甸的重量，顿时让气氛变得凝滞。
霍寒爵脸上没什么变化，但眼中却骤然凝聚起了一团暗色。
司夜琛淡然回视，“你不用这么紧张，告个白而已，即便她现在是你的女朋友，我也有权利，向她表明我的心意。”
“你是有这个权利，但是和已经有主的人告白，不觉得不道德吗？”
霍寒爵眉眼微沉，立体深邃的五官，莫名有种强烈的攻击性。
司夜琛眸子一挑，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
“道德？霍总什么时候也在乎，这种虚头巴脑的东西了？六年前，你娶了她，让她有了身孕，却从未将她放在心上，当成自己真正的妻子，这就道德吗？”
阴云笼罩在霍寒爵的眉眼，他声线沉沉。
“不论如何，这都是我和她的家务事，轮不到外人来多嘴多舌。”
司夜琛轻嗤了声，意味不明地笑。
“好一个家务事，霍总字里行间，都不忘在我面前宣示主权，是因为不自信吗？怕我抢走她？”
霍寒爵不为所动，“想从我身旁抢走她，有能耐你就试试看。”
虽然他承认，面前这个男人，的确是很强有力的劲敌，但是他相信自己，也相信姜星宁。
他们两人的感情，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任何人都无法介入得了。
短暂的沉默后，司夜琛的笑容更深，却是浓浓的自嘲。
“霍寒爵，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讨厌，如果可以，我恨不得你从地球上彻底消失。”
霍寒爵语气淡得像水，“彼此彼此。”
又是一阵无言，司夜琛嘴角的弧度归零。
“放心好了，我是想告白，但是她不想听，所以我什么都没有说。”
那些藏在心里这么多年的话，最终还是埋葬在了心底。
之前他犹豫，不想在她的心里还有别的男人的时候，做无把握的事儿。
这一犹豫，就错过了最佳时机。
曾经没说出口的话，今后大概永远也无法宣之于口了。
又或者，并不是错过了最佳时机。
而是他始终都不可能，真正走进她的心里。
相比司夜琛表情上的多变，霍寒爵面上始终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你要说的话，就是这个？”他浑不在意地看了眼时间，话锋一转，“没别的事儿的话，我先进去了，宁宁该吃晚饭了。”
司夜琛嘴角抿了抿，最终没有再说什么。
霍寒爵也没有再逗留，迈步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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