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炽，今年的第一场雪，是我陪你看的吗？”
姬探雪将手机扔进大衣口袋中，声音是外放的，姬探雪和褚炽的所有对话，都可以清晰地传进麦克风，传进姬拂叶的耳朵里。相应的，如果姬拂叶发生何种动静，电话这头的两人，也一定会听见。
“的确是你提醒了我，要不然，我可能还不知道外面下雪了。”
听及此，姬探雪唇角微弯，眉眼间显露出浅淡的喜色。
“那么，亲爱的褚小姐，可否赏脸和我一起吃一顿便饭呢？”
嘶……这家伙今天的说话方式，怎么有点像顾寒枝那个老狐狸。
“我刚好饿了，如果你有推荐的餐厅的话，那我就去尝尝喽。”
褚炽走到车前，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车里。
姬探雪垂眸低笑一声，从口袋中捞出手机。
“阿叶，我不知道她对你说了什么，居然能让你对我说出退出游戏的这种话。可你也看见了，她根本分辨不出来你和我的区别，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想着分辨。
多有意思呀，每天每天都在相处的人，居然不是同一个人。
阿叶，我现在才总算感觉到了这游戏的妙处，我是不会同意退出的，除非你亲自告诉她，我不是你。”
电话那头一直沉默着。姬拂叶攥紧拳头，尖利的指甲将柔软的掌心割出四道月牙状的伤痕。
“可是阿叶，你不会说出来的，对吧？”
“褚炽，早就不是你一个人的玩具了。”
姬探雪挂断电话，打开车门坐进驾驶位。
“怎么那么久啊？”
“刚刚家里来电话了。”
褚炽暗自冷嘲，所以说，姬拂叶口中的惊喜，就是这个吗？让哥哥假扮成弟弟，和她一起过圣诞节。
系统已经告诉她了，姬探雪一直在和姬拂叶通着电话。
“哦……是这样啊，我还从没听你说过你家里人呢。”
姬探雪打开暖气，温热的风吹进车里，驱散几分寒凉。
“是我弟弟的电话，现在我们两个是住在一起的。”
“原来是这样啊，第一次知道你还有个弟弟呢，有机会的话，或许能见面，他和你一定长得很像吧。”
姬探雪控制着方向盘，手指干净修长，宽厚有力，手背上的青筋和掌骨微微凸起，大拇指上套着一枚血玉扳指。
鲜艳的血色与雪白的肌肤相撞，张力十足。
看起来很眼熟，和姬拂叶给她的那块血玉吊坠应当出自同一块玉料。
“是啊，家里人都说我们长得很相像。”
何止相像，除了那颗泪痣，他们几乎就像复制粘贴的一样。
褚炽转头看着姬探雪的侧颜，那颗痣赫然嵌在他的眼角，栩栩如生。
姬探雪打开了车里的蓝牙音箱，一段满满雪国风情的歌曲飘扬在了车里。
“看着这萧索的城市
我对妈妈说
这是地狱吧
触摸一下那脆弱的白色玫瑰
苍白的花朵吞噬了整座城市
如果你不爱我就去死吧
我会折断你的双翼
咬破你的嘴唇
我会彻底摧毁你的肉体
如果你不爱我就去死吧。”
听着姬探雪播放的歌曲，褚炽漫不经心掀了掀眼皮，散漫扬眉。
她对于雪国语言的确不算太精通，但听懂这首歌的歌词还是没有问题的。
不得不说，这首歌很贴合姬探雪。
平淡、隐忍，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你，也会让你觉得毛骨悚然、不寒而栗，优雅与疯狂在他身上完美结合。
褚炽很期待，看到姬探雪撕破这层虚伪的表皮，露出他的真实面目的时候。
“近在咫尺的距离
你那潮湿的双手
我甚至无法抓住
你的一缕卷发
你赠予我的一切
终究会把它夺走
如鲠在喉。”
不知道那雪下了多久，总之褚炽从车窗看出去的时候，外面的绿化带上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小层雪，很多店家都在玻璃橱窗上装饰起了圣诞节的贴纸，有些还在门前放了颗闪闪发光的圣诞树。
看来她是真的很久都没出门过了。
车子很快在一家金碧辉煌的餐厅前停了下来，欧式的拱形窗户，尖尖的塔顶，富丽堂皇的旋转门、西式复古宫廷风的设计。从外面看，这是一座妥妥的雪国建筑。
“我想带你尝尝我们家乡的食物。”
“好啊。”
褚炽走进餐厅，天花板上都是豪华的彩色玻璃嵌件，门内站着两排身着黑白衬衣马甲的服务生。
店里没有除了她们以外的其他客户，闪着耀眼光芒的暖黄色水晶吊灯下，只有褚炽和姬探雪两个用餐者。
看这样子，这里是姬家的产业，姬探雪应该是提早就将场子清空了。
这阵仗，还真是有些大动干戈。
她们来到二楼的实木长桌处落座，桌子上铺着精致的白色蕾丝桌布，侍者推着放上食物的小推车宽宽而来。
“第一道是红菜汤，浓浓的番茄香，在饭前正适合，酸甜开胃。”
一人上菜，还有一人在旁讲解。
与此同时，几个身着黑色礼服的女女男男走进大厅，优雅地表演起古典音乐演奏，如果褚炽对这方面有所研究的话，不难发现，那些演奏者无一不是享誉国际的演奏家。
紧接着，黑椒朗姆厚牛排，是姬探雪吃惯的五分熟，肉质新鲜，口感滑嫩多汁，牛排是今天才空运过来的，朗姆酒与黑椒搭配的恰到好处。
褚炽不喜欢半生的肉，姬探雪就让厨师做了全熟的。
莎士雷克烤红抓虾，一旁的侍应生会戴上一次性手套帮忙剥掉虾皮，蘸上咖喱放在盘中，不让顾客有弄脏手指的烦恼。
莎士雷克烤鸡肉串，拳头大的鸡肉块插在扁平尖头的铁签子上，配上秘制的辣酱，味道很特别。
雪国罐焖饭，大块的牛肉搭配裹满酱汁的米饭。
还有原浆格瓦斯、野生白桦树汁、松子奶香蘑菇汤……
坐在这里，享用着这些美食，仿佛一夜之间回到了几百年前的圣彼得堡。
“严格来说，这不算我们雪国人的圣诞节。”
姬探雪的手半握成拳状，撑着侧脸。
“我记得，你们的历法和其他西方国家是不一样的。”
“嗯，1月7日，才是我们国家的圣诞节。”
“这样也不错，你可以过两次圣诞节了。”
听到褚炽的话，姬探雪轻轻一笑。
九点的钟声重重敲响，古朴的声音，将褚炽从历史的幻梦中脱离出来。
不知何时，外面的雪已经由小变大，几个小时前还丝丝缕缕的细雪，现在已经是鹅毛大雪了。
“很晚了，我该回去了。”
“是啊，很晚了，要来我家暂住一晚吗？离这里很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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