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飘雪被带到侧院,一刻钟左右就回来。
两名婆子异口同声,秦飘雪的右胳膊并没有伤。
林庭逸疑惑,昨晚被人牵着鼻子玩,游戏者将线索指向秦飘雪。玩的这么大,不惜行刺钦差来达到目的,这明显不是闹着玩的。
秦飘雪身上肯定有证据,只不过没被察觉出来,又或者说婆子被威胁或收买。
林庭逸不动声色,在人群要扫了一眼,成功捕捉到苏禾的影子。
“再验。”
“什么?”胡狄以为自己听岔了,顿时不悦道:“刚不是验了吗?”
林庭逸官威十足,“本官说,再验!”
他手指一伸,准确无误地指向苏禾,“那个傻傻站着的,你过来。”别怪他没给机会,云记既然是她的,如果连她都找不出证据,那就怪不得别人了。
苏禾被点名,穿过人群站出来,装模作样道:“禀大人,草民乃回春堂大夫苏幕。”
胡狄对此意见很大,激动道:“他是男人,怎么可验女子之身?”
“虽说男女有别,但沙县没有女大夫,难道女子生病都不能看大夫了?”身为钦差,林庭逸的话就是圣旨,“胡公子,这可是洗清秦氏嫌疑的机会,难道你要为了所谓的虚名,拒绝验伤?”
胡狄气不打一处来,“刚才已经验过了,如果这次再验不到伤痕,大人岂不是要再验第三次,第四次,这分明是针对……”
秦飘雪适时拉住他的衣袖,眼眶泛红道:“我验便是。”
徐县令命人搬来折叠屏风,当场围了个圈。
秦飘雪走进屏风,当着苏禾的面解开衣领,委屈含泪拉下右胳膊的衣衫。
胳膊光滑,并没有疤痕。
秦飘雪动作很快,马上又把衣衫拉回去。
“等等。”苏禾打住。
“你要干什么?”见他从包里掏东西,秦飘雪的脸色变了。
外头的人闻言急了,看胡狄又要说话,林庭逸先下嘴为强,对着婆子道:“你进去。”
婆子领命,进去屏风。
苏禾从包里拿出素帕,从瓶里倒了点酒。
秦飘雪很巧妙地站在背光处,苏禾拽住她的胳膊,往光源处拉。
拽了,竟然没拽动。
苏禾察觉到她浑身紧绷起来,无形中散着令人压迫的气息,即是所谓的杀气。
真是玩笑,许戈的杀气她都没怕过,何况现在是衙门,秦飘雪要是真敢动手,岂不自己坐实了罪名。
苏禾猛地将她一拽,拉到光源处,拿素帕用力擦她的胳膊。
洁净的素帕,蘸上层厚厚的脂粉。再看秦飘雪的胳膊,明显有一处泛粉的稚嫩肌肤,那是祛疤后新鲜的肌肤,跟正常皮肤有差别。
苏禾真的很想问,她的祛疤膏是哪里买的。效果简直不要太好,好想给许狗子买几盒,他身上的陈年伤疤可不少。
屏风撤去,秦飘雪的脸色很难看。
不过是小伎俩而已,为掩饰胳膊上的伤,秦飘雪祛疤后又涂了层遮瑕膏。侧院门窗紧闭,光线阴暗,加上秦飘雪站位特殊,普通人根本察觉不到。
若不是遮瑕霜在后世普及,还真有可能被她蒙混过关。
林庭逸盯着素帕上的脂粉,对苏禾五花八门的伎俩,他的认知又深了一层。
云记的护院根据自己的招式,推测出行凶者大概受伤的位置,以及伤口的大小,这跟秦飘雪所受的伤不谋而合。
苏禾是大夫,根据她新长的肌肤,轻而易举就能推算出她受伤的大概时间。
“秦氏,你可有解释?”
“我平素爱耍些拳脚功夫,得空会找人切磋一下,确定是不久前受了伤,担心大人会多疑才没说的。”
林庭逸不是三岁小孩,见她时间地点人证物证都说不清,以云记掷火行凶案嫌疑人的身份,将秦飘雪收监羁押。
沙县水太深,各种势力盘根错节,不是三五天查得清的。
林庭逸并不着急,他有的是耐心。
胡狄面如锅底灰,他依旧声称秦飘雪是清白的,拂衣挥袖而去。
迈出公堂,他看到人群中的于氏,既心寒又愤怒,愤然离开。
于氏见此更加愤怒,谁知回到胡家时,红喜已经被杖毙,而她也遭了禁锢。
确定秦飘雪被羁押,陆浅之才姗姗来迟。
得知他的来意,徐县令心中大喜,赶紧迎出来。
在京城混,哪有不认识林庭逸的。陆浅之不仅知道他,更知道他曾经跟苏禾有过一段情,只不过林庭逸也被她摆了道。
异地相见,陆浅之颇有种落难兄弟喜相逢的感觉,他们都曾经栽在苏禾那个死女人手上。
林庭逸却是不识陆浅之,更不知他跟苏禾那些见不得光的事。
对于陆浅之的到来,他平静的心无波澜。四海酒楼的投毒案真是越来越有趣了,他嗅到了熟悉的味道,这件案子犹同绥州科举案,背后有几只手同时在推。
“大人,当时我在三楼的溧水阁招待朋友吃饭,当时饭局已经差不多结束,我热的刚好在窗口透气,无意间看到二楼的清泉阁有人在关窗。”
当时的陆浅之还真没多想,酒喝得有点多,站在窗边喝了两口茶,同时在跟友人聊天。
门窗关了一刻钟左右,又被重新打开,之后再无动静。
从陆浅之的阐述来看,窗户被关上的时间,发生在伙计送上最后一份青菜之后。烧炭的话,一刻钟左右足以让屋里的人中毒昏迷。
徐县令问道:“你可有看清关窗人的长相?”
清泉阁在二楼,溧水阁在三楼,刚好成斜犄角的关系,陆浅之还真瞧出些端倪。
不过,隔了些距离,陆浅之只看到了他的侧脸,约摸三十五六左右,身高约五尺二左右。
陆浅之想了下又道:“此人的右手腕有个黑块,应该是很大块的胎记或斑块。”
说得容易,沙县有几万人,想找个手上长黑斑的人,又谈何容易呢?不过,总算让人看到希望。
问完所有,徐县令打官腔道:“谢陆老爷的配合,等官府抓到嫌疑人,还请你务必出庭指证。”
“那是自然的。”陆浅之爽朗道:“在下随时恭候。”
林庭逸性情冷淡,从头至终都没有说话,但他根据陆浅之描述,推测并画出嫌疑人大概的长相。
“徐大人,画像不一定准,但应该有几分相似。”
徐县令第一次见识林庭逸的墨宝,没想到他画技如此厉害,仅凭陆浅之提供的少得可怜的线索,竟然作了想象延伸跟推测,将嫌疑人画得栩栩如生,足可见其中深厚的功力,真是后生可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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