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给我讲的故事,主角正是这阿兰若宫里第四十七世圣王,东哥嘉让。
东哥嘉让虽然是转世圣王,也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
这小子表面看上去很风光,但是后背却是心酸无比。
先说说他的来历。
他来自北部一个贫疾的草原。
他被认定为转世圣王的时候,已经十五六岁了。
草原上十五六岁的小伙子,有的都已经娶妻生子,而东哥嘉让就是这般情窦初开的年纪。
他有心爱的姑娘,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本来想着可以共度余生。
但是有一天,阿兰若宫的蒂巴沙迦明杰来到了他的家乡,当众宣布他为阿兰若宫第四十七世圣王。
正常来说,圣王应该是转世灵童,从出生就应该被接到圣宫里。
但是蒂巴沙迦明杰并没与这么做,一个是蒂斯东巴虎视眈眈,他怕年幼的圣王被蒂斯迫害,另一个是圣宫的政局十分混乱,为了王位的延续和新王的安危,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宣布转世灵童的位子。
直到东哥嘉让长到十五岁的时候,蒂巴沙迦明杰才将他接入了宫中。
年少的东哥嘉让突然从一个穷小子成为雪域共尊的圣王,感到异常的兴奋,但他心里始终忘不掉草原上那位青梅竹马的姑娘。
但是为了信仰,为了雪域的人民,他只能忍痛割爱,老老实实地做为一名僧伽在阿兰若宫里,接受蒂巴的教育,每天诵经念佛,学习经典。
刚开始的时候,东歌嘉让感觉日子过的还算充实,但是慢慢的,他厌恶了蒂巴的管教,处在叛逆期的圣王经常与蒂巴沙迦明杰吵架。
而且矛盾越来越深。
主要的原因,是因为蒂巴擅权,他虽然把东哥嘉让接到了宫中,但却从来没有让他行使过王权。
随着东哥嘉让一点点的长大,他已经不满足于在沙迦明杰的约束之下,他想行使自己的王权,做雪域真正的王。
但是他后来才慢慢发现,他的抱负永远不可能实现。
因为在阿兰若宫,他没有根基,而沙迦一族,却世代都是蒂巴传承,而外面又有蒂斯这样的军阀,在任何一个层面上,都轮不到他来做主。
他就如同一只生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每天看似活得光鲜,却如同傀儡一般。
于是,他越来越讨厌这样的生活,越来越不喜欢那座冰冷的宫殿。
并且,随着年岁的长大,他跟沙迦明杰的矛盾越来越明显,两人的争吵虽然渐渐少了,但是隔阂却越来越深了。
他多少次想逃离这样的生活,想舍弃王位,但是蒂巴是绝对不允许他这么做的。
一但被认作转世灵童,一生都为圣王,这个身份被刻进了灵魂里,除非死,否则永远不能离开阿兰若宫。
他坐在冰冷的宫殿里,越发想念童年的生活,时常想起那位一起长大的姑娘。而且,也越发厌恶这样的生活。
长期的抑郁得不到舒发,于是,他经常夜里偷偷溜出宫去,买醉在街头。
他经常去一个家小酒馆,就是我们现在喝酒的这家。
他在这里创作了许多的诗歌,每一首都火遍天都的街头。
他也经常会来这里唱歌,用深情的嗓音宣泄自己心中的抑郁和对那为姑娘的思念。
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他们伟大的圣王,经常混迹于街井。
但是,没有人对他说三道四,那是他们爱戴的王啊,是他们最纯洁的信仰,无论他在做什么,都是在向子民演说最美妙的法音和神圣的慈爱。
在圣宫,他是雪域最大的王,但是在这里,他便是一个多情的浪子,能够抒写美妙情诗的诗人,能够唱出火热情歌的歌者。
没有人笑话他,更没有人对他指指点点,当信仰融入生活当中,人们开始觉得,圣王就在他们身边,反而更加爱戴他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几年,突然有一天,酒馆里来了一位卖唱的姑娘。
这位卖唱的姑娘,正是东哥嘉让儿时那位青梅竹马的姑娘。
她闻讯而来,只为了见到自己的心上人。
两人见面,非常高兴,仿佛又回到了童年时草原上的生活。
每天东哥嘉让都会从圣宫中溜出来,与姑娘相会,他们理所当然的在一起相爱了。
一时间,流言蜚语传遍了大街小巷。
人们没有指责圣王,因为圣王是尊高无上,无比纯洁的。他们将所有的责任都归结到了姑娘的身上,说她是妖精,是她蛊惑了圣王。
于是人们开始欺负她,作弄她,她原本在街头卖唱,有一副天籁般的嗓音,但有一天,人们在她的水里洒下了药,毒坏了他的嗓子,让她成了哑巴。
姑娘很伤心,很痛苦,但是为了她心爱的人,她还是不愿离开天都,东哥嘉让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受伤,很愤怒,很难过,但是他又无能为力。
他不想看着自己心爱的姑娘被人欺辱,于是,他想到了同姑娘私奔。
但是私奔的事被蒂巴沙迦明杰知道了。
沙迦明杰一直关注着圣王的事情,只不过他也知道年轻圣王的性格,不想逼得太急,有些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只要他还老老实实的做这个圣王,即便晚上总偷偷溜出去,他也假装不知道,甚至故意留个偏门。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红颜祸水,年轻的圣王竟然要带着女人私奔。
这事若是传了出去,雪域岂不要大乱。
于是,原本默不作声的沙迦明杰终于行动了。
在一个夜里,他带人将那位姑娘抓了起来,丢进了雪山。
从那天以后,圣王整天以泪洗面。
变得更加郁郁寡欢了。
……
故事说到最后,青年的眼睛已经湿润了。
而我听到这里,心里也感觉泛酸。
圣王东哥嘉让,雪域最大的王,竟然有这般苦痛的经历,不禁让人感到唏嘘。
我抿了抿嘴问青年道:“你认识这位年轻的圣王吗?他现在还会来这家小酒馆喝酒吗?”
青年阴郁的脸上笑了笑,“也许吧……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来这里,但是我知道,明天,天都的街头上,又会有他写的新诗在流唱。”
“新诗?”我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
青年笑了笑,抱着木琴站了来,对我说道:“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来,但是我每晚都会来这里喝酒,希望还能见到你,兄弟!”
说完,他便向酒馆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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