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肝肠寸断
听完乔柠的述说，骆凤舞目瞪口呆。她发现自己没有任何立场谴责耕琦始乱终弃。更何况，人家只是和他谈了场恋爱，并未采取什么实质性的行动。
这在没受过孔孟之道的熏陶，不需要三媒六聘而普遍流行霸王硬上弓的原始社会，耕琦的自我克制很是难能可贵。他是真的诚心娶自己，一直在积极准备婚礼。
心里咋这么难受呢？骆凤舞觉得自己肯定得了心绞痛，有一种立刻就要猝死的感觉。
“凤舞，你没事吧，你脸色怎么苍白成这样，不要吓我啊。你要是出事，我干脆死了算了，没事瞎折腾。”突然，乔柠‘啪’的一下用力打自己了一个嘴巴，一侧脸颊顿时红了。她抬起另一只手还想继续打。
骆凤舞赶紧拉住她，强忍心痛如绞和头晕目眩，用尽量轻松的语气说：
“我没事的，放心吧。不就是没法嫁给他了吗。此处不要姐，自有要姐处。我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的。”
用很大力气说完这句话，她停顿了一下，拍拍乔柠的肩膀。
“你回家吧。我真的没事。不要自责，你没有任何错。错的都是我，不该做那种事，更不该喜欢他。我有点累了，想睡一会儿，睡醒就好了。”
乔柠的心也是乱的，她看骆凤舞表面挺正常，似乎很坚强，就回家了。
骆凤舞摇摇晃晃走向床铺，边走边念叨，“去睡一觉，睡醒就没事了，也许只是做了个恶梦。对，一定是个梦！”
‘咣当’躺在床上，她试图闭眼，可是眼睛很不听话，一直大睁着，脑子里一片空白。她不知道应该想什么。
责怪乔柠？她有什么错？这件事是实实在在发生的，她只是目击者，见证人，而且明显受了很久的内心折磨。
责怪耕琦？这事如果放在自己身上，会怎么做呢？如果知道有人故意害了弟弟和姆妈，恐怕自己会提刀杀了他。现在，耕琦只是不想见她，并没有采取任何过激行动，已经算是很有情有义了。
责怪丫儿？人家把身体都给你了，你还有什么可埋怨的。说不定那个小姑娘就是因为内疚才魂飞魄散的。承接了人家的身体难道能不承担她的错误。
责怪燧火？从乔柠的叙述中，燧火好像只是撂了点狠话，并没有采取行动。虽然从燧火的态度上推测，老酋长十有八九被他害了，但并没有真凭实据。
似乎谁都没有错，那错的只能是自己。可是自己有什么错呢？
莫名其妙来到这个时代，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整日生活在各种焦虑中，每天殚精竭虑，不停地思考和奋斗，这才获得一点安身立命的根基。
如果有错，只能是错在不该对耕琦动心。以前并不是没有迹象表明耕琦对自己有心结，从一开始就动不动单独对自己放冷气。
可惜，自己比较迟钝，总是当做那是他不成熟的孩子气表现，没有去深究背后的原因。当耕琦外表成熟了之后，当他对自己表现出喜爱之后，自己就把以前的冷遇都忘记了。
真是鬼迷心窍，竟然打算刚满十五岁就嫁给他。这明显违反自己的原则嘛。这下好了，老天肯定是看不过眼，终于出手阻挠了。
让你乱动心，让你想这么早嫁人，打死你。
骆凤舞突然抬手朝脸上打了一下。
咋这么多水呢？
她低头一看，枕头已经全打湿了。脸上正在往下掉水珠。哦，原来是泪水，不知道啥时候开始流的。
没什么好哭的，她一边在心里安慰自己，一边拿起手绢，试图擦干眼泪。真是没出息！
骆凤舞想坚强，也努力让自己坚强，可是她坚强不起来。两条手绢都湿透了，眼睛还是和损坏了的水龙头一样，不停淌泪水。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往事历历在目，昨日不堪回首。
‘凤舞，以后你想去哪里，我就带你去哪里。’‘睡吧，有我在，不用怕。’
‘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女孩子。’
‘凤舞，我不计较过去的事了，我们好好在一起，把龙部落变强，在起龙台过安乐平和的日子，好不好？’
‘以前我只能等着你长大，现在你提出要结婚的配偶先谈恋爱，开始我还发愁呢，这阵子我整天想着这事，今天才想通，正好趁你没长大的时候谈恋爱。’
‘阿爷说，狼是对伴侣很忠贞的动物，一生一世只认定一个伴侣。凤舞，我希望我们也能这样，你看，咱俩的狼牙是一对，我专门磨成了相同的样子。’
‘画下来我看看，我没见过马，也不知道轿子是什么样的。只要你想要的，我都做出来，让你没有任何遗憾的嫁给我。’
‘老公老婆这个称呼不错，我得快点把你变成我老婆。’
‘这条丝线很宝贵，意义重大。’
‘媳妇儿，我只在床上对你坏，其他地方对你好。以后，我给你洗袜子，不用你给我洗。’
‘在我心中，我的凤舞是世间最美丽的风景。’
耕琦昔日的话语不停在耳边回响，相爱的人却被血淋淋的往事阻隔在了天尽头。
骆凤舞抬起颤抖的手，慢慢摘下耕琦送给她的狼牙项链。精致打磨的狼牙在长久佩戴之后，愈发显得温润如玉，可是它不会再属于自己了。
穿着狼牙的丝线还是那般殷红。那是耕琦用自己的鲜血浸染的，象征着用生命对心爱女孩儿的守护。
不知道以后这条项链会挂上哪个女孩儿的脖颈。
唉，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家族仇恨这座大山，实在不是一般人可以撼动的，也不是诚心认错所能解决的。目前能做的就是把与耕琦的这段情珍藏在心里，然后开始新的生活。
可是心里好难受。骆凤舞无语问苍天，我看得这么开，想得这么明白，为什么还是心如刀绞，泪如雨下？
她找了个纸盒，把耕琦送的蛇骨匕首、狼牙项链、鹿筋弹弓及各种各样的发饰、手链、脚链、彩色石子和鸟羽，还有香气犹存的干花一一装到盒子里。
泪水接连滴落在这些东西上，仿佛晶莹的珍珠滚动，最后，都倏地一下消失在物品间的缝隙里。
耕琦，你对我的好，我很享受，觉得理所当然，因为我以为我们会成为相伴一生的爱人，想不到，分手之期到来的如此猝不及防。
骆凤舞肝肠寸断，再也忍不住，抱着盒子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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