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九一进到医院大厅就愣住了，只见还算宽阔的大厅呜呜泱泱挤满了人，有排队挂号的交费的，有走来走去做检查取报告的，有站着坐着等叫号的。问询处的护士因为咨询的人多未免烦躁，态度都有些不耐烦。
好在他昨天详细的问过潘启明在公立医院建档的流程，他对夏伊伊说：“我们先去找个地方你坐下，其他的交给我好了。”
“你知道该怎么办吗？”夏伊伊有些意外。
“当然。”龙九认真的点点头。
他陪夏伊伊走到大厅角落的等待区，自然是座无虚席，但令龙九惊奇的是，竟然有很多男人大咧咧坐在那里埋头打手机游戏，任由自己的妻子挺着肚子走来走去的自己奔波。
“龙先生，我不用坐了，站一会儿就可以。”伊伊说。
“那怎么行。”龙九微微蹙眉，“不好意思，”他转过头去对距离他和夏伊伊最近的一个座位上的年轻男子说：“这位先生，可不可以将座位让给她一下？”
那男人手机上正厮杀的起劲，被打断了很不耐烦，眼皮抬了一下撇了他们一眼，“凭什么？我先来的！”
夏伊伊冲龙九摇了摇头，意思是算了。
“将座位让给女士，是一个绅士应该有的风度。”对方的态度令龙九不悦，他正色道，“况且身为父亲，我认为你应该让自己的女人坐在这里休息，而不是自己占着位子。”
那男人可能很少听到有人这么“装模作样”的说话，嗤笑一声道：“你给爷在这装什么呢？还绅士？我怎么样关你屁事？再说我为什么要给她让座儿？她是你老婆又不是我老婆！你这么有本事带她去私立医院啊！”
夏伊伊见他对龙九说的这么难听，又因为是自己坚持来公立医院才让龙九受了气，心里很过意不去。她皱眉道：“这位先生，不让座就算了，何必说话这么难听。连基本礼貌都没有吗？”
然后在心里默默腹诽——他才不是因为没本事才不带我去私立医院呢。
后来又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可能有些不对……
那个男人被夏伊伊说了两句，火气更大——他看眼前这个男的，漂亮的像个吃软饭的小白脸儿，说起话来还冰冰冷冷装的多清高似的。这女的长的一副俏丽清纯的面孔，看年纪也就是个高中生——这奇怪的组合，他们不会，是背着家里来做流产手术的？
想到这里，他正想再说几句更难听的，却见对面龙九露出一副想起什么的神情，从外套口袋里随随便便一掏，掏出了厚厚的一叠现金，他数也没数的递给他，“这个给你，可以’租’一下这个座位吗？”
那男的愣了，这叠钱看起来至少有三五千的，这是唱哪一出？
“你……你确定？”人嘛，难免有些见钱眼开。男人这样想着，态度明显变的不一样了。
龙九看他的神情，这笔“买卖”应该是谈成了，“拿着吧，谢谢了。”
终于给夏伊伊搞定了座位，他暗舒一口气。幸好昨天潘启明给了他这叠钱，说去医院带点现金保险，也许用的上。果然还是有用处的。
“你等我，马上来。”他对夏伊伊说着，就从等待区出来走到了预诊台。
前面排了好几个人，有个上了年纪的妇人正在和护士争论什么。
“没号就是没号了，明天早点来！”护士一脸不耐烦。
龙九乖乖排着，过了好一阵才轮到他。
“你好，我想填一下建档表。”他脑子里回忆着潘启明和他讲过的流程。
护士递给他一个本子，因为龙九的颜值实在太突出所以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态度也变好了很多，“不过今天没号了，明天早点来吧。”
“没号了？”龙九有些惊讶，抬腕看了看手表，“这还不到八点。”
连看个时间的动作都这么潇洒。护士在心里默默赞叹，就是……这么难得一遇的绝世美男马上要当爹了，唉，遗憾。“挂我们医院的号，早上五六点就要排队的。”
龙九捏着那个建档的本子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后面有人拉了拉他，是个陌生的中年男子。
“先生，你是不是挂号？”他殷勤的说。
“对。”龙九点头。
“我这里有，六百块一个号，还是专家医师的。马上就能看上。这个是我的联系方式，你后面有需要可以继续找我的。”那男子说着递上一个印刷喜庆的名片。
龙九摸了摸口袋——可刚才现金都给那个“占座”男了。
“支付宝和微信都可以。”那中年男子掏出手机。
龙九依靠“黄牛”搞定了建档，又去窗口交了超生影相费，王奋才姗姗来迟。
“不好意思龙少，停车场满了要排队，我刚进去停下车。”英明神武的特助擦着汗。
龙九看他来了终于松了口气，他第一次觉得有个特助这么重要，“后面你去办吧。”一叠资料递给他。
“是。”
龙九走回休息区，看到夏伊伊正捧着电子书在读。
“超声影像在二楼，我们这就过去吧，你前面等待的有——一百八十一人……”龙九捏着那张号码条，看清了上面的数字后惊讶的扬起了眉毛。
“不好意思龙先生，你下次不必陪我来了。”夏伊伊站起来，面露歉意。
“那不行，现在是非常时刻，要保证你的安全。我答应过唐楚倾的。”龙九答道。
伊伊看着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道：“那夏绮梦……我堂姐，她愿意让你这样做吗？”毕竟那天在祝家，她是看到夏绮梦多么暴跳如雷的。只是当时的自己也深受刺激，没有顾得上替龙九辩解。
估计即使她辩解了，也只会让夏绮梦更生气。
“嗯，她理解的。”龙九显然不想多谈夏绮梦，只是简单的答道。
这个答案听起来没什么可信度，夏伊伊神色严肃道：“龙先生，我不希望因为我，让你们之间为难——我知道自己只是个被利用的工具，可是这种被随意摆布的感觉，让人无法忍受。”
“你和唐楚倾，其实是一类人。”龙九说，“你们，很像。”
厌倦了做个弱者，期望自己变得更强。
“其实我也一直在担心，担心因为那件事，对你和唐楚倾的关系，也产生不好的影响——担心他，会有心结。”
伊伊知道龙九一只误会她和唐楚倾的关系，她本能的想解释，但又怕这样做，对龙九是不是一种暧昧的暗示？
也许，现在的状态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最安全的了吧。
在唐楚倾回来后，毫无疑问，他们都会刻意避免见面的。
其实龙九并不知道，比起唐楚倾，他和夏伊伊才是有很多的共同点。
他们都在竭力压抑自己的感情，不敢再前进一步。
他们任凭对方误会自己的感情状态，刻意不去解释。因为怕那样会显得过于亲近，过于暧昧。
他们希望可以与对方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命运却一次又一次，将他们拉向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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