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怀恩,站住……”
走在前面的男人身形微顿,眼神阴毒:“林莺时是谁给你的胆子,敢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
以前在英国公府那会,管家训狗就是这个语调,表面上是在训狗,可最后的棍子却会落在他身上。
只要狗挨训,他总会被管家找各种理由责罚,久而久之,他就成了所有人眼中的野狗。
林莺时怂了,此人城府极深,心狠手辣。男人养着她,亲近她应该是逗闷子的,就像是豢养了一只金丝雀,属于是可有可无的玩意。
她可不像张丽景对宋怀恩有救命之恩,要是真的惹恼了男人,随时随地都能魂归故里。
金丝雀就要有金丝雀的觉悟。
“你走得那么快,都不知道等等人家,巷子里这么黑,人家一个人害怕。”
女人故意捏着嗓子,语调甜得发腻,像是被人硬塞了一块甜得齁嗓子的糕点,宋怀恩真的吃不下,这女人显然是把他当成流放路上的那些男人了,投巧献媚,阿谀奉承。
“既然不能好好说话的话,那舌头留着也没用,那就拔了吧。”
林莺时膝盖一软,竟然在平地上摔了一脚,昭狱里就有不少囚犯,被拔了舌头,拔舌头可比割舌头要残暴,把舌头连根拔起,甚至喉管都会被扯出来。
要是运气不好的话,小命也就没了,她突然想到院子里的那群弓弩手,那绷起的大臂肌肉,将夜行衣都撑起来了,她还特意多看了几眼,毕竟谁不喜欢年轻蓬勃的肉体。
现在回想,简直是愚蠢至极,只要那些弓弩手松手,那淬毒的箭矢就会穿透她的脖颈……
女人瘫坐在地上,久久没有站起来。
“扭伤脚了?”
“没有。”
“那你还不走,等着我背你?”宋怀恩看似不耐烦地催促,他倒是不介意背着林莺时回去,刚刚那番搜身搞得他邪火四起,要是林莺时能在他背上压一压,说不定能把火气压下去。
“不敢。”林莺时快速站起来,亦步亦趋地跟在男人身后。
回府之后,宋怀恩才发现不对劲,林莺时怕他,两个人同处一个屋檐下,眼神竟然没有任何交汇,他看过去的时候,她竟然开始打摆子。
“你吃错药了?”
“端公何意?”
宋怀恩看她委曲求全的样子就心烦,可又找不到发作的由头,愤愤地出了寝屋。
刚走出几步,就听到女人如释重负的吐气声。
他一个人在书房里来回踱步。
当值的慕白隔着窗户看向来回晃动的身影,头都晕了,这是又闹矛盾了,按理说搜身之后,不就是鱼水之欢了,他都让人把宋怀恩的朝服准备好了,打算送到民宅,他还以为宋怀恩会在民宅过夜呢。
宋怀恩在书房坐了一会,又回到寝屋,林莺时已经睡着了,依旧睡得很不安稳,眉头紧蹙,似乎被梦魇困住了。
林莺时梦到自己被万箭穿心了。
“不要。”她从噩梦中惊厥。
眼前的这张脸和梦境一点点重合,她紧绷的神经似乎被什么东西扯断了,她伸手想要推开男人,上半身悬空整个人都要跌下去。
宋怀恩本来有机会接住她,可对上女人惶恐的眼神,选择了视而不见。
“做噩梦了?”
“嗯嗯。”
话题到这里也就终结了。
“早点休息。”
“是。”林莺时站起来,手已经搭在了床沿才意识到不对劲:“端公,以后还是你睡床吧。”
她从箱柜里拿出来全新的枕头被褥,像个尽职尽责的小丫头一样低眉敛眸地替主子铺床。
铺完床之后,微微屈膝行了个礼:“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退下了。”
“退下,你往哪退,你是我八抬大轿抬进来的夫人。”
林莺时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这狗东西还有脸说,让陛下强行赐婚,没有任何人问过她的意见。
可人在屋檐下,也只能强颜欢笑:“那端公意欲何为?”
“我乏了要就寝。”林莺时刚好往后退,手腕就被人扯住,推倒在床上。
“有些话别让我说第二次。”既然她不吃软的,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林莺时对着床帐发呆,反手摸到了枕头下面的冰冷的剪刀,觉得心里踏实不少,宋怀恩要是敢乱来的话,她必定要争个鱼死网破。
“是你自己说的,光棍怕床凉。”宋怀恩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似乎只只是觉得枕席凉。
“要暖到什么时候。”
“寅时。”
寅时男人就要起床上朝了,说白了就是陪睡。
“不行。”
“你再说一遍?”
两个人躺在一起,男人射过来的眼刀子也更有压迫性,林莺时秒怂:“我睡觉打呼噜,还磨牙,还会梦游,怕是会惊扰到你。”
“无碍。”宋怀恩一副很体恤下人的样子,紧接着男人闭目养神,生怕她搞小动作。
林莺时也一直强撑着不睡,可就单论耐力而言,根本比不过宋怀恩,没一会就梦周公去了。
这还是宋怀恩第一次光明正大地登堂入室。
他的手伸进被子里,轻车熟路地去掌女人的软腰,似乎很嫌弃:“腰腰这么细,以后可怎么办?”
要是林莺时能听到的话,大巴掌早就扇过去了。
“看来以后只有我多辛苦一点了。”宋怀恩自己也不知道具体怎么个辛苦法,他在男欢女爱方面也没有什么实战经验,倒是看了不少春宫图之类的禁书。
让在一张床上,他也不敢放肆,最多也就是捏捏软腰,拉拉小手,捏捏小脸……
林莺时难得没睡懒觉,醒来宋怀恩已经去上朝了,她把床幔放下来,把自己上下左右都检查了一遍,确定身上没有乱七八糟的印子才放心。
冬日衣着繁复,光是穿衣服都热出了一脑门子的汗,推开门,慕白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夫人,是疾风让我来找你,他……”
“他怎么了?”昨天她只顾着跟疾风分账,竟然忘记问他身上的伤势如何,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夫人,你别忧心,性命无忧。”
性命无忧可不是什么好事情,林莺时紧张地拽着慕白的袖子:“到底怎么了?”
“你还是亲自去看吧。”
疾风如今在卫所,刚踏进院子就闻到一股浓郁的中药味。
看到林莺时过来,疾风瞪了慕白一眼,语气很冲:“你带她来干什么,谁让你多管闲事的。”
房间里的座椅桌椅板凳都被搬空了,靠近床的位置放了拐杖和轮椅:“他的腿?”
慕白叹了口气,没吱声。
“你别自责,不怪你,你也是好心。”疾风呲着牙笑,都这样了,还不忘宽慰她。
林莺时抱着拐杖,哭成了一个泪人。
“瘸腿的是我,你哭什么。”
“我宁愿瘸腿的是我。”她这辈子最不喜欢麻烦别人,也不喜欢欠人情债,可如今疾风为了她的一己私利成了残疾人,她良心上怎么能过去得去。
疾风以需要静养为由把林莺时赶了出来。
“咱们陆总使可真厉害,昨天挨了那么重的板子,今天已经能扶着墙下床了。”
“可不是嘛,一百五十板子,搁谁身上不得伤筋断骨,修养个一年半载的。”
“他们那些练家子,跟咱们平常人肯定不一样,钢筋铁骨。”
林莺时鼻头发酸,这些人肯定被疾风收买了,故意隐瞒疾风残疾的真相,合起伙来骗她。
“大人,咱们这么骗人是不是不太好,夫人终日郁郁寡欢,疾风这几日都有轻生的念头。”
宋怀恩捏着墨条研墨,不甚在意地勾唇:“那你可要看紧一点,疾风要是死了,你可是要跟着陪葬的。”
慕白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遵命,那夫人那边……”用不用派几个机灵的侍卫盯着,万一被发现弄虚作假的事情,后果不堪设想。
“那是我的夫人,你越矩了。”男人扫视过去。
慕白是被几个侍卫拖出来的,腿软没法走路。
“你站那么远作甚?”林莺时朝着当值的慕白招手,想让他差人把她箱柜里的金银首饰都变卖。
是她把疾风害成这个样,疾风大度不计较这些,她不能当做无事发生,只能用真金白银弥补。
他站在月影桥之上,大喊:“夫人,有何差遣,你尽管吩咐,我在这里能听到。”他和夫人保持这么远的距离,宋怀恩总不会猜忌了吧。
“去准备马车,然后找两个身强力壮的侍卫……”抬箱子。
慕白只听到了“身强力壮”四个字,直接摔了一个趔趄,差点一脚踩空跌入湖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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