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守灃州的两人是何景真与朱全有,他们是刘言手下的得力干将。请注意,我是说刘言手下,而不是马希萼手下。
刘言是文官,被马希范任命为朗州刺史时,只带来了这两人。说实话他也就这两人可带。
到了朗州后,与马希萼倒也很合得来,但后路总要留的。万一两人翻脸,万一马希萼用不着他了,他该何去何从呢。于是他看上了灃州,派去了身边唯一可用的两人。
马希萼要打岳州,要打长沙,他都不阻拦,甚至坚决地支持,因为无论哪方赢,对他都有利无害。
马希萼败回朗州,还拿什么和他争?
马希萼打下长沙,那朗州不是就成了他的天下?
只可惜何景真与朱全有毫不知他的苦心,到了灃州后,整日饮酒作乐,或者打骂士兵玩,弄得灃州乌烟瘴气。
这不,两人边饮酒边指着绑在远处柱子上的士兵打赌。
“你信不?我三箭也射不到他身体。”何景真道。
朱全有不服,“这有啥,我五箭也射不到。”
“好,既然如此咱们就赌一把,谁赢了谁睡他老婆。”何景真站起来道。
“好,赌就赌,拿弓箭。”朱全有也站起了起来,酒气冲天。
可怜的那个士兵是灃州本地人,在衙门里做巡逻兵。家里的老婆有些姿色,白日到衙内来寻他,被何朱二人看见,二话不说就给关在了后院屋内。这士兵来寻,又被他俩二话不说绑在了柱上。
弓和箭拿来,何景真二话不说,“啪啪啪”连续射了三箭。不偏不倚,全射在那士兵身上。士兵不停惨叫,旁边的人起哄,“好箭法!”
“好个屁!我们打的赌是射不中。”何景真很不高兴。
朱全有“哈哈”笑着接过弓和箭,借着酒力射出了五箭。
“好箭法!”又有人起哄。五箭全中,那士兵也停止了惨叫,想必已断气。
何景真“哈哈”笑个不停,“朱老弟,你说是射中难,还是射不中难呢?”
朱全有叹气道:“咱俩的箭法太好,想射不中都难啊!”
“那谁睡他老婆呢?”何景真犯难道。
朱全有猥琐笑道:“咱俩都没赢,当然是一起睡,我可先去了。”说完,拔腿就去。
何景真急忙跟了上去,这等好事他是从来不甘落后的。
只可惜两人都没睡到,那妇女见他们饿狼般冲进屋,不想受辱,马上咬舌自尽。
两人高昂的兴致被扑灭,一肚子怒火全撒在尸体身上,拳打脚踢后,又挥刀乱砍,惨不忍睹,毫无人性。
正在发泄时,城门守兵来报:“将军,有大队人马已到城下。”
“哪的?”朱全有问道。
“天黑,看不清,密密麻麻地人数众多。”
“走,去看看。”何景真道。两人匆忙上了城楼,但见来军已在城外安营扎寨,从营寨的分布来看,已将灃州城团团围住。
“快去人查看。”朱全有慌忙命令。
等了许久,派去的两人还没回来。何景真慌了:“朱老弟,你说谁会来打我们呢?”
朱全有打了个饱嗝,酒味呛得旁边士兵都捂鼻子。“管他是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睡觉去,明日天亮便知道了。”
“我看还是派人到朗州给刘大人汇报下。”何景真献计。
“你安排吧,我坚持不住,先去睡了。”朱全有一摆手,摇摇晃晃地离开了城头。
何景真唤来五名士兵,“你们快点从后门出城,到朗州报信。”然后也回衙开始大睡。
那五人刚出城没多远,便被擒住,押到了中军帐。帐中,符彦卿威严而坐,杀气逼人。
其实就算他们到了朗州,也进不去朗州城,因为王全斌的大军已到城下。
“听闻朗州有难,蜀王特派我等驰援,快些打开城门。”王全斌大声道。
刘言站在城头拱手道:“朗州城中街道狭隘,百姓也已安歇,还请将军在城外歇息。”见蜀军突至,刘言又惊又喜,但来得突兀,有些蹊跷,便多留了个心眼。
王全斌见状,挥手示意在城外安营扎寨。
刘言立刻唤来几名亲信,让他们速去岳州向马希萼禀报。只可惜这几人也没去成,出了城便被擒获。王全斌早有布置。
兵贵神速。从接到孟昶的飞鸽传令到现在,一夜还没过去,两人已分别将朗州和灃州围了个水泄不通。
孟昶也没睡,由于马希范的突然驾崩,原先的计划必须要有所改变。王昭远、袁彦超、高彦铸、李廷珪,包括武璋、慕容彦超等人与他围在展开的楚国地图上计划和布置着。
马希萼兵败,但实力尚存,他会选择退回朗州,还是继续攻打岳州呢?
若回朗州,王全斌部腹背受敌,恐难应付。所以不能让他回去。
“坚决不能让他回朗州,我们要给他信心。”孟昶道。
王昭远指着图上的长沙道:“不如干脆拿长沙来诱惑他。”
长沙?好主意。孟昶喜道:“对,咱们就帮助他打长沙,让他有足够的信心。”
“昭远,你即刻前往马希萼营中,告诉他岳州交给我们,希望他直攻长沙。袁将军、高将军,现在就集合队伍将岳州围住,只围不攻。李队、武叔,你俩率五千禁军越过岳州,不作停留,直奔益阳。”孟昶下令道。
“五千禁军全带去?”李廷珪有些不放心孟昶。
“还是我抽调人马前去吧?”袁彦超道。
“不行,必须是禁军,只有这样,马希萼才会相信我是真心帮他。昭远,你就跟他直说我的禁军已朝益阳进发。我想他不会让我们抢先的。”孟昶道。
各将不再争执,立刻执行命令。慕容彦超见只余下自己,急问:“那我呢?”
孟昶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彦超,你的任务很艰巨,那个王赟我打算交给你,你就准备大显身手吧。”
王昭远到达马希萼大营时,马希萼还在歇息。周行逢小心地问:“大蜀使节在营外,要不要等天明再见?”
马希萼马上爬起,道:“快快召见。”
王昭远进来后便道:“听闻节度使兵败,吾皇特命在下前来慰问。”
马希萼露出惭愧,“一时大意,致使兵败,明日再攻岳州,必将拿下。”
“节度使兵马损失惨重,岳州重兵布防,如何拿下?”王昭远道,“大蜀军队已将岳州包围,节度使不如直取长沙。楚王驾崩,长沙混乱,正是机会。”
我打仗的时候,你们不来;我战败,你们倒行动迅速。马希萼露出不悦,道:“我军初败,士气尚低,待我与大蜀联手攻下岳州后再作计较吧。”
王昭远摇头道:“如果这样,节度使便辜负了吾皇的一片心意。岳州难啃,吾皇亲率大军围困,只是为消除节度使的后顾之忧,全力攻打长沙。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若长沙稳定下来,欲取便难矣。望节度使三思。”
马希萼有些犹豫。
王昭远继续道:“吾皇知节度使将士疲惫,已令五千禁军绕过岳州奔向益阳,听候调遣,助节度使一臂之力。”
禁军都给我了?马希萼心动。
益阳是长沙最重要的西北门户,万不能让蜀军先得。马希萼马上道:“好,我这就出发。”
大蜀军队的出现出乎王赟的预料,一夜的功夫,西城门水路、东南北三个陆路城门已被封锁,水陆交通全被切断,岳州被孤立在大蜀飘扬的旗帜中。
孟昶来到岳州城北门下,对城楼上的王赟道:“王将军,我乃大蜀皇帝孟昶,为岳州百姓免受战火之苦,希望你能献城投降。”
孟昶?你就是那个“水往高流,日出西方”的孟昶?王赟朗声道:“你大蜀皇帝不在大蜀逍遥,为何到我岳州?”
孟昶笑道:“王将军此言差矣。令尊王环将军亦非楚中人氏,为何征战至此地?”
提到父亲,王赟一脸的尊重,“天下大乱,百姓遭殃,为将者自当平乱,还百姓一个清平。若没有马王及父辈们的努力,何来大楚的繁荣,百姓的幸福?”
“王将军说得好!”孟昶赞道。转而语气一转,道:“马王及父辈的努力换来了大楚的繁荣,百姓的幸福,但是自马王走后,这大楚还繁荣吗?百姓还幸福吗?为君者,杀亲弑友,好大喜功,嫉善妒能,只顾自己享乐;为官者,相互猜疑,相互排斥,争权夺利,欺压百姓。请问王将军,这算不算乱,该不该平?”
王赟并不退让,“这是我大楚的事,何须他人插手。”
孟昶笑了笑,道:“还请王将军告诉我,今天的大楚,哪个能平这个乱?”
王赟支吾不语。
孟昶继续道:“马王英名盖世,可他的儿子哪个能及其一分。再说什么大楚,什么大蜀,都是华夏子孙,本是一家,王将军分得清吗?”
王赟不再纠缠这个问题,道:“楚王信任我,将岳州交与我,我必将与城共存亡。休要多言,尽管来攻。”
“哈哈,楚王?”孟昶大笑道,“他已赴黄泉,王将军效忠的是哪个楚王?”
王赟将手中混铁棍一扬道:“话多无用,你敢与我单打独斗吗?”
孟昶摇头道:“人各有专,功夫不是我的长项。不过还好,我手下有不少好手,愿与将军切磋。”转头问身后众将,“你们哪个愿意向王将军讨教?”
“末将愿意。”慕容彦超、赵崇韬、李承勋等将摩拳擦掌,抢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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