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再给你派两个助手。”孟昶笑着道。韩继勋、韩保贞来到慕容延钊面前。
“还是让他们保护皇上吧。”慕容延钊见到两位兄弟,很激动,但仍推辞。
孟昶道:“朕还需要保护吗?他俩一直在朕身边,也该去历练一下了。”
“我们愿意。”二韩的回答也很坚定。
孟昶又道:“深入敌后,以后就靠你们自己了。朕只有一个要求。”
“皇上吩咐。”三人齐道。
“谁都得活着,一个也不能少。”孟昶的目光中透着关心和爱。
自潘美离开后,张令铎便成为凤翔的主人。但这个主人显然不够格,他自恃功高,又是朝廷大将,处处排挤原凤翔军。连王彦超的儿子,潘美的义子王蓝田也看不下去,时常劝说。
这劝不打紧,在张令铎看来便是与自己作对,维护他凤翔军,对他十分不满。但碍于潘美的面子,倒也不敢拿他怎样。
蜀军来攻,张令铎根本未放在眼里,便欲率兵出城迎敌。
王蓝田劝道:“看蜀军准备充分,气势极盛,应坚守城池,磨其意志。待他出援兵到来,再行攻击为妥。”
张令铎大怒:“皇上派我守凤翔,便是信任我的能力。击败蜀军,何须他人来援。”
王蓝田年轻气盛,争执道:“蜀军来势汹汹,兵多将广,单凭将军之力,如何能敌?”
你个小兔崽子,别以为你有俩老子就老三老四的。王彦超早已是废人,那潘美又如何,论功论资历,我都比他强。怒气更胜:“本将军才是凤翔节度使!”
王蓝田不再争执,也很气愤地道:“那一切就听将军的吧。”
听我的就好。张令铎拿出令箭,下令:“命王蓝田为先锋,率部出城迎敌。”
率部?这几年被你分化得我还有几个部下啊?王蓝田没有接箭,道:“末将不会去送死。”
敢不听令?张令铎大喊道:“来人,拖出去砍了!”
其他部将慌忙拦阻,并催促王蓝田接令。
王蓝田无奈地接过令箭离开,集合他所剩不到五千的部下,带着怨气出了凤翔城。
面对城外大蜀不下十万的大军,这些凤翔兵就像蚂蚁般。许多士兵开始小声嘟囔:“这不是让我们送死吗?”
“死也得给我死在战场!”王蓝田听到,怒喝道。
几个老兵不服气地道:“少将军,你爹可从未这样对我们。”
面对这些跟着父亲出生入死的士兵,王蓝田只好压下怒气,无奈地道:“张将军不听劝阻,执意出城迎敌,我在军中,唯有听令。”
“我们知道少将军的难处,可他也不能把我们往火堆里推啊。”那些老兵道。
王蓝田也心有不忍这些士兵随自己送死,回头大声道:“我不勉强大家,不愿随我攻打蜀军的现在可以回城。”
“已经回不去了。”士兵们道。
王蓝田望去,见城门已紧闭。再抬头,那张令铎正在城头观看。
连我们的死都不放心。王蓝田无奈转头,长棍一举,大喝道:“上!”只见他快马向前,身后士兵离他却越来越远。谁会抢着送死呢!
李廷珪见他一人先到,纵马迎了上去。
两人相遇,并未交锋,李廷珪已勒马停住,道:“我与令尊也算旧识,不忍见你送死,还是回城吧。”
王蓝田苦笑道:“有时生死总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李将军,你尽管挥军过来吧。只是我身后这些士兵都是无辜的,还望将军不要赶尽杀绝,放他们一条活路。”
李廷珪点头同意,“我蜀军从不滥杀无辜,只要他们放下兵器,我可保他们不死。”
这话的意思很明白。王蓝田回马到了自己队伍前,道:“交锋时,你们放下兵器便是。”
有兵问:“少将军,你呢?”
王蓝田叹口气道:“不用管我。”说完,扬棍大声道:“冲!”
李廷珪宝剑一举,“围住!”蜀兵呐喊着迎上,很快将他们围在当中。
“放下兵刃,饶你不死!”蜀兵们齐声大喝。
王蓝田微微点点头,凤翔士兵们识趣地扔掉兵器。
“少将军,你也扔下吧。”士兵们劝仍举棍的王蓝田道。
王蓝田摇摇头,突然纵马奔向蜀军。
霍犀猊、霍犀范马上挺兵刃相迎。
有时候武艺的高低不是胜负的关键,心态更重要。没几个回合,王蓝田的长棍脱手,被打下马。众蜀兵上前,将他捆了个结实。
张令铎远远望见蜀军欢呼着回营,而王蓝田等人无一人逃回。心中不屑地想,还名将之后呢,也不过如此,全军覆没,丢人哪!
李廷珪将王蓝田身上绳索解开道:“你可以回去了。”
王蓝田苦笑道:“李将军还是杀了我吧。被俘释放,那是丢了我父亲多大的脸呀。”
“如果你不想丢你父亲的脸,就给我回去。”李廷珪怒道,“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被俘又算什么?”
王蓝田低头,“我与这些弟兄凤翔是回不去了。”
“你们可以去长安,去邠州,广阔天地,哪里不是男儿驰骋的场所。”李廷珪简直不像是敌军指挥官,竟然给他们指出活路。
王蓝田想了下,回头对那五千弟兄道:“愿意跟我走的就走,愿意留下的就留下吧。”
跟王蓝田走的只有一千来士兵,大多数都是凤翔本地人,留在了蜀军。跟谁都是打仗,我离不开我最爱的家乡。
青州不是朱之任的家乡,但他已离不开这里。那年太祖赵匡胤有意调李重进前往青州任平卢节度使,李重进反了,然后便被灭了。赵匡胤便任命时任青州刺史的朱之任为节度使,治理青、淄、密等地。
很多人反对这个任命,因为朱之任不是自己人,而且为人老实,政绩平庸,治理青州便无甚建树。
赵匡胤力排众议,仍坚持用他。他有自己的理由,这些州虽较偏远,但当年安禄山不是就从这发迹的吗,还有朱温。我本不要他立下什么功,只要无过便可。
到了赵光义,也未调离朱之任。因为这人好控制。
朱知任听到蜀军已接近密州时,颇为吃惊。虽然朝廷早来文书通告,有蜀军正往这来,但他笑着摇头。来我这作甚,无后援,无粮草支持,不是自寻死路吗?马上传令密州刺史郑俊凯不要骚扰蜀军,观其去向后再作定夺。
密州刺史郑俊凯生性贪婪,有个外号“偷鞋刺史”。有次家奴告诉他自己的鞋子坏了,请求发双。他想起今日在府衙见到位官吏穿了双新鞋,便将其唤来。那人来到,果然穿双崭新的鞋,他笑着让这人上树帮他摘果子。那官吏很糊涂,但上峰的话不能不听,只好脱下鞋爬上树。这时家奴过来,拿起他的鞋子便去。那人大惊喊道:“刺史,有人偷我鞋。”
郑俊凯很生气地道:“我是刺史,又不是帮你守鞋的人。”
接到朱之任的命令,郑俊凯心道:“废话,我是刺史,又不是帮你打仗的士兵,谁没事找事去打蜀军。”
蜀军也挺给他面子,竟然毫不理会密州城,径自向东北而去。
这样多好,平安无事。郑俊凯向青州发出通报“蜀军已去”,密州城又恢复平常。
朱之任见到这四个字,气得说不出话。偷别人鞋子这么自然,多写几个字便如此吝啬,真够贪婪,你就不能告诉我蜀军去的方向吗?很无奈地派出快马查询蜀军动向。
连续几日,派出的快马相继回来,结果却只有一个:没有蜀军行踪。
失踪了?据说好几万人,就这样没了?朱之任想不通。思考一夜,向朝廷报:境内不见蜀军。
也没错,是未见到。
慕容延钊没有失踪,只是隐于山中。然后韩继勋、韩保贞等人化为老百姓,悄然进入密州城。
要想立稳脚跟,便要有自己的根据地。离开江陵时,送行的王朴、赵普同时指出了一个地方:密州。
为什么呢?道理很简单。这里离徐州、青州都有一定的距离,可以说是个“三不管”之地。最为关键的是据说密州刺史是个贪婪小气而且毫无本事的人。慕容延钊要夺密州。
支援襄阳的宋军渐渐在新野、龙陂、胡阳、枣阳及唐州、邓州等地集结,若加上当地和周围房州、均州等地的地方军队,随随便便一算便有五十万。
赵光义认为援兵的人数众多便会取得胜利,却忽略了一个关键。这五十万大军没有一个统一的总指挥。
打太原时有潘美,可现在呢?那四位克太原的大功臣能和谐相处吗?
不能。这还未碰面,矛盾便已起。在唐州的曹翰竟然派人来催在唐州的崔彦进去攻打随州。
你算哪门子葱。崔彦进对来人怒道:“你回去告诉曹将军,我部是来支援襄阳,不是随州的。他想打随州,他自己去便是。”
随州逃降张承刚想自告奋勇做打随州的先锋,张彦通已抢在前道:“一切听崔将军调遣。”人家是朝廷大军,咱还是不要随意出主意为好。
“听我调遣作甚,你们那些没用的士兵只能做逃兵,我不收。”崔彦进说完,摆手示意二人快离开,心中的瞧不起显露无疑。这也难怪,他是这四位援军主帅中参加战斗最多,立功最多的。
张彦通倒也没什么,那张承的脸色很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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