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薏丫头执意要走,我们就……”村长的声音颤抖着,不敢再说下去,眼前这一幕太过震撼,那高耸如云霄的古树就如同一块顷倒的墓碑,枝干碎成几段。
“别看了,快走吧。”苏薏见此,心中多有震撼,一种劫后余生之感填满了她的胸腔,但她并不敢放松。
一处有了塌方便会引起连锁反应,只要他们还处在这篇山谷中,就别想着放松警惕。
“快走快走!”此时众人也顾不得那么多,过去两人把程红扶起来,冒着雨往山谷之外走。
雨下的做来越急促,豆大的雨滴打在脸上,带来细细密密的疼感,昭示着她还活着。
不知道在雨中走了多久,泥点子溅了一身,苏薏麻木的脉动着步子,大伙们都有些力竭,脚步承重,身上仿佛背着千斤重的东西,再走不出一步。
“我实在是,走不动了……”一个妇人跌坐在地上,任由雨水拍打自己的脸颊。
“阿娘,不行啊,不能在这儿休息!快起来。”青年人见此忙去搀扶她,雨声打在树叶上沙沙作响,似要将其余所有声音都吞噬进去。
“大郎,你们走吧,我实在走不动了。”那妇人摇摇头,跌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那青年人却不愿意放弃,把身上的东西一丢,用力将人背到背上:“不行,我绝不会抛下阿娘!”
他将人背起,撑着母亲的拐杖,迈着沉重的步子往前走,阿云见此,主动过去将他丢下的行李背起。
苏薏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很快又被淹没,她大声喊道:“大家相互搀扶着些,别掉队了!”
连续在雨中走了不知许久,众人终于走出了山谷,回到官道上。
“不出意外,往前五里路应是有驿站可以避雨的,咱们都坚持坚持!”苏薏在雨中,等着众人都走到了自己前头,方才缓缓跟上。
“薏姐姐,你怎么知道前面有驿站?”方然柔软的头发贴在脸上,小脸被冻得青紫,担薄唇上没点儿血色,她牵着苏薏的衣角,徐徐跟上。
苏薏摇了摇头,用前人听不见的声音道:“我不知道,但总得有些念想。”
走了这么久也没有看见个落脚地,她怕大伙们要撑不住了。
“这就是望梅止渴吧?”方然的声音渐弱了下去,听着虚弱无比。
苏薏察觉到不对蹲下身子查看她的情况,才发觉这丫头浑身冰冷,失温得厉害。
“方昭!”苏薏将人扶住,拍了拍她的脸颊,神情越发凝重,这丫头怎么撑不住了也不说一声,竟就这样跟着她们走了这么远。
这丫头出来后便一直跟在自己身后,方昭在帮忙照看其他人,一时竟也忽略了她,这时才发现,方然的不对劲,立即丢下了手中的事情跑了过来。
“然儿!”方昭扶起妹妹,在触碰到她冰凉的身体时,浑身颤抖不止。
“现在该怎么办。”他一把将人背起,用衣裳把人盖住,眼下每个避雨的地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快走,往前走。”苏薏也慌了神,她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大家在雨中走了这么久,身体必然都会出现问题,苏薏不敢想,如果伤寒席卷而来,自己又不能将药物暴露的情况下,应该如何给他们治疗。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阿云搀扶着她往前走,眼底满是心疼,说到底,她也不过一个女子,如何能在照顾到所有人的前提下再顾全自己。
苏薏脸色惨白,她搓了搓发凉的手点了点头,终于认识到暴雨天比天热时,更加麻烦。
或许是上天垂怜,随了苏薏的愿,终于在大家都要支撑不住时,看到了前方的驿站。
苏薏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去,即便是早已荒废的驿站,现在也好歹算是有了个落脚的地方。
待众人都进了驿站,苏薏立马跑到了方然身边,小丫头脸色惨白,身体忍不住的在发抖,凉得可怕。
“快,先生火!”苏薏摸了摸她冰凉的身子,立即吩咐人去找柴火来。
大约是上天垂帘,这个驿站的后院的柴房里堆满了干燥的柴火,更是在个别房间中,找到了被褥,虽然有些潮湿,但聊胜于无。
然而,连下几天雨,空气潮湿闷热,绕是他们将柴火都堆积到了一起,仍然怎么都生不起来。
方昭看着床上躺着的丫头,顾不得自己浑身湿透,可越是心急越是什么也做不上来。
“我来吧。”苏薏长细了口气,趁大家不注意从实验室里取了酒精灯出来,把就近全部洒进了木柴里,火折子一点,瞬间燃了起来。
苏薏手快,大退了一步,才没被烧到手,等火势稳定了,又吩咐下去:“苏良!你去多弄几个火盆,让大家都烤烤身子。”
“好嘞!”苏良正被冻得发抖,站在原地不断跺脚,听她吩咐立即跑去搬柴火来。
驿站中的温度逐渐上升,苏薏关紧了房门,替方然将试衣服都换下,裹着被子在火堆边上烤。
“薏姐姐,我是不是要死了……”方然嘴唇被冻得青紫,体温迟迟没有上升。
苏薏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将人搂得更紧了些,试图把自己的体温传播过去,轻声安慰:“不要怕,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她从实验室中取了葡萄糖温热后让她喝下去。
“薏儿,阿娘煮了些姜汤,你们快喝点。”苏母端着碗进来,姜汤冒着热气,热腾腾的让人心生暖薏。
苏薏接过后,先喂给了身旁的方然,有了姜汤大家的身子也渐渐暖和了起来。
外面的天仍旧是灰蒙蒙的,沉沉压在山头上,让人喘不过气来。
“苏大夫,我娘发热了,求您去看看吧。”门外传来一阵急切的敲打声,男人慌张的推门进来,冲上来抓住苏薏的手哭诉。
“你先别慌,会没事的。”苏薏早就料到会有人感染风寒,此时应对倒也不算太慌张。
她安抚好方然的情绪,关门出去,却见众人都围在一起,皆是发抖不止,即使是烤着火也没恢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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