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姑娘,你还是先紧着他们去吧,在下也不想看你们乡亲之间生出嫌隙。”顾衡脸色极差,他一介书生,淋了这么一场雨,也好不到哪儿去,但还是在忙前忙后帮衬着村民们。
方才有人闹事,他本欲上前帮忙,但被村民们拦了下来,这毕竟是苏家村一行人的事物,外人插手并不适宜,
许是对读书人一贯的敬重,这一行人尤为懂得分寸,明辨亲疏远近。
“救命不救急,身为医者,手中的药石更应该送到更需要的人手上去。”苏薏垂眸,她并不在乎旁人非议,只求行得正坐的直。
“苏姑娘,你为我们做的已经够多的了。”先前被她从鬼门关拉回来的顾长远满心愧疚:“若是再为了我们与亲友生了嫌隙,这才真是得不偿失。”
“给你们就喝吧!”苏良性情豁达,做事最不喜欢拖泥带水,见他们一直这样婆婆妈妈的,心里也是着急,干脆将手中的汤药放在他们手上,转身就走。
大家拗不过,也不在推辞,一行人看向苏薏的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心中暗自下了决定,要是有能报恩的机会,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其余人见此虽有不满,却也不能再说些什么。
一夜无话,次日苏薏苏醒时,发现众人的病情愈发严重,昨天刷新出来药物的已经所剩无几,加上今日新增的病患,已远远不够分配:
更何况,她还不能堂而皇之的从实验室里取东西出来,这让苏薏越发烦闷。
“薏儿,这可该怎么办才好啊。”苏母愁眉不展,说话间实在忍不住狂咳了起来,脸颊上因为咳嗽,泛起了一丝不正常的红晕。
“阿娘不必担心,我会有办法的……”苏薏满眼担忧,将剩下的汤药都递给母亲吃下,又替她打了一针抗生素稳住病情,才稍稍安下心来。
然而并不是一个长久的办法,这一群人中十之八九都已经感染了风寒,剩下的人恐怕也用不着几天。
“我不是担心他们,是你,薏儿,这些天你真的太辛苦了,如果你在病倒,可就真没法子了。”苏母身体虚着,喝完药后困意袭来,苏薏唤来苏良,送她去躺着休息后!才去查看众人的情况。
“薏丫头,求求你,救救我女儿吧。”大娘的女儿吃完药,仍然不见好转,此时脸颊烧得绯红,躺在她怀中已无意识。
苏薏一惊,手背触碰她的额头才发觉烫的可怕,她忙道:“先将她抱进隔壁那个房间里,我会治好她的,别担心。”
这间驿站虽然荒废许久,但还不算破旧,其中有好几间房子有床有被子,应是当时的主人走得急没有带走的,虽然回潮了,但勉强也能用。
大伙们都围在大厅的火炉边上,这些没温度的房间自然也就空了下来。
苏薏让人收拾了一间出来,给病人治病用,又在其中生了一炉子火,比起外头倒也算温暖。
“你们先出去吧。”她让人把小丫头放在床上,小丫头滚烫的身子让人心慌,但苏薏倒是冷静,替她打了一针退烧针后,便在房间里静静守着。
直到她的热彻底退了下来,然而,救好了一个还有另一个,苏薏一连给好几个人隔离开打了针,实验室中刷新出来的退烧药已经用完,都进入了冷却时间。
苏薏趁着这个间隙,出去检查了其他人的病情,重新将熬出来的药都分发了下去,
然而,疾病的肆虐超出了她的想象,尽管苏薏全力以赴,仍有人病情不见好转,痛苦的表情让人心如刀绞,老者躺在儿子怀中喘息,生命垂危,
苏薏第一次感受到了伤寒的可怕性,在这个药物紧缺的年代,随时会带走一条性命。
“娘子,你这样做是不行的。”阿云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前,他目光沉着,定定的看着她道:“他们都得了伤寒,逐个治疗属实杯水车薪,得想想别的办法才行。”
此时的村民们,被疾疫和饥饿双重折磨,一场暴雨过后,本就匮乏的食物变得更加稀少,这无疑加重了病情的恶化,雪上加霜。
雨后的空气湿润且带着泥土的气息,苏薏凝望着窗外渐止的雨水,心中涌起一股坚韧的意志。
等到外面的雨终于停歇,天空开始泛起微弱的曙光,她认真看向身边的男人道:“我得出去一趟,”
无论是食物还是药材,她都得亲自出去寻找,才能有理由从实验室中拿出来。
“我和你一起去。”阿云目光幽深,他早知自己的娘子与常人不同,但此时仍然希望能站在她身边。
“好。”苏薏点了点头,将其他事情吩咐下去,让苏良看顾好大家。
苏母踟蹰着走到她身边,满眼担忧:“薏儿,这雨才停,山路难行,你们此时出去,实在太危险了。”
“如果我不去,大伙们药断供,情况会更加艰难,不如趁现在雨歇,出去找些吃食回来。”苏薏神情坚定,倒也不是全为了大伙们,这段时间,她已经摸清了实验室的升级情况。
救下一人不足以让它有很大的升级,救下一群人也是。
她得救下一个对这个时代有影响力的人,实验室才会有更大的转变,一如在山寨时,她救下了叶胜,亦或者前几天。
她救下了顾衡。
实验室都有了极大的改观,比如现在,窗外的整块药田都已经显露出来,实验室里甚至刷新出了原本没有的东西。
比如退烧针。
每救下一个人,都能让她的空间有着巨大的改变。
苏薏认真看着母亲,保证自己会平安回来,方才同阿云二人离开了驿站。
两人披着朝露出门,苏薏背了个破旧的背篓,一脚踏进泥泞的水坑中。
此时天色初晴,头顶的浓云却并未散去,仿佛随时会有一场大雨淋下来。
才走了几步,苏薏的鞋上已经沾满了泥土,不消一会,便成了一个泥团。
阿云腿上的泥巴并不比她少,只是对方体力极好,这对他而言并不算什么,依旧如履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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