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谁!可愿与我一战?”阿云再次出声询问,可再无人敢应战,他便这般直直挺立其上,犹如蔑视众生的王。
“好!”坐在高台上的统领杨仪缓缓站起身来,传来一阵掌声。苏薏远远望去,只见他仅穿着一身藏蓝色短打麻衣,手腕处用同色布条束起,看年纪估摸已过了四十,以银冠竖起的头发已见花白。
“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好啊!”他连说几个好字,看向阿云的目光里尽是欣赏:“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忘记了。”阿云从擂台一跃而下,大步走到苏薏身边,丝毫没有因为对方的夸赞而有半分情绪浮动。
“忘记了?”杨仪眉头一皱,本以为对方是不愿告知名字,但看他那副坦荡模样,恐怕此话不假。
“娘子,你看我方才厉不厉害?”阿云却不在管他,只走到苏薏身边,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与台上不可一世的模样截然不同,他小心翼翼拉过身边人的手,像极了一只摇尾乞怜的……大狼狗?
“厉害,阿云最是厉害了。”苏薏挑眉,脸上挂着一丝探寻:“只是,你怎么突然就有了兴致来打擂台了?”
“手痒了。”他灿然一笑,露出一口白花花的牙,这一幕落在其余人眼里,则是一副截然不同的画面,谁能想到擂台上那么凶猛的一个人,居然是个宠妻狂魔,谁又能想到,他把营中高手打了个遍的理由竟然是手痒了?
苏薏没好气蔑了他一眼,神特么手痒了,鬼才信他。
“咳咳!”杨仪看二人毫不遮掩的在众人面前调情,脸色有点挂不住,他正了正神色又开口问:“你既是上了这擂台比武,可是想在军中某一个差事?”
“不是。”阿云眉头一皱,难得显出几分不耐烦。
这一连两次被他敷衍回答,杨仪也没了之前的好态度,脸色顿时沉了下去:“既不是求军职,又是求的什么?”
阿云看向身旁的女子,神态柔和,似是等着她继续说下去。苏薏也是接到了信号,向前走了一步,仰头直视台上那人,扬声道:“求一个公正。”
“什么公正?”杨仪闻言神情一震,周身气场骤变,大有不怒自威之姿:“你的意思是,我军中处事不公?”
观战的将士不知苏薏来历,可看她竟敢这般对待自家统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抬手指着她的鼻子便质问道:“你又是什么人!一介女子也敢闯进军营,还敢顶撞我们统领!”
这一声音顿时引起了四周诸多将士的注意,皆转头过来看向她。
“怎么回事!这又是哪来的人?”
“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可以随意穿行军营!”
“莫不是敌国细作?”
众人议论着围了过来,面露不善,看苏薏的目光里更多的是讨论。
苏薏听见众人的议论,宠辱不惊,处世不变,音线清朗,掷地有声,她仰头望着:“我并非此意,我夫君此次前来,只为了一件事。”
杜副将听闻这边擂台赛打得风生水起,还惊动了杨统领,立即急急忙忙赶了过来,正走近便瞧见三人之间气氛诡异焦灼。
“苏……苏姑娘,这这这这又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和杨统领对上了,杜副将急得汗珠直掉,生怕两人就这也杠上了。
“杜副将,我想问问,方昭是因何原因与他们打的擂台?”苏薏见到来人,态度也有所缓和,她侧过头认真望着对方,不答反问:“难不成如今入伍还有这么高标准了?”
苏薏这一问,对方反倒更加难堪,眼下正直备战年,将士入伍哪有什么标准,有更甚者,年满十五岁就必须送入军营,故而方昭打擂台明显不是这个原因。
“军中将士皆慕强,眼下已经休战,两国休养生息,将士们没有晋升的途径,便设了擂台,以强者居上。”杜副将有些无措地摸了摸络腮胡子,他将原因道出,琢磨少顷又道:“许是方小公子想要尽快晋升,故而才上了擂台。”
苏薏见此倒也不恼,仍旧歪头看着杜副将。
“不可能!”方然闻言,情绪也有些激动起来:“我哥哥不是莽夫,更不是这般冒事激进的人,怎么可能为了晋升去打擂台!”
更何况,方昭初来乍到,还是被营中士兵从水里捞起,更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去挑起事端,出风头。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军中晋升的路子就这么几条,或许方小公子想要尽快晋升呢?”杜副将闻言反驳,这军中日日都有人打擂,不就是为了晋升?
方然闻言,气得眼眶通红,许是关心则乱,这时候竟也说不出半个字来,只倔强的念着:“我哥哥绝不是这样的人!”
苏薏心中冷笑,这话哄哄别人我就罢了,她却是半字不信,直接开门见山道:“想必是有人看不惯他初来乍到,就得副将这般款待照顾吧,一届落难公子哥,凭什么一来便能住上更好的帐篷,您说是不是?”
苏薏的声音不大不小,足以让四周之人都听个清楚,众人面面相觑,却无人出来反驳他的话。
“这……”杜副将闻言,冷汗直冒,他也不知为何自己一个久经沙场之人,竟然被一个乡野夫人震住了,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说辞反驳,因为她所说并没有错,自己确实是因为方昭的身份,给与了他更好的待遇。
“所以,那些将士便把怨气撒在方昭身上,激他上擂台比试。”苏薏声音清冷,将放当日可能发生的事情原委还原了出来,只是她没说,那些人为了泄愤还把所有的阴招损招都往他身上打,偏方昭还真都扛下来了。
“嘁,我当时什么呢,原来是来给自家孩子讨公道!”人群中传来一阵冷哼,昨天出言刺激方昭的人试图用其他方式来掩盖自己的心虚,有意在人群中扰乱是非。
这话一出,听到的将士们发出一阵阵哄笑声,嘲讽的话接连传出:“我还以为那方昭有多大的本事呢,没想到还是一个躲在姐姐背后哭鼻子的小毛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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