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我不信命
姜浔被周肆带到了一个酒店。
二人直上顶楼的某个套房，房门打开，一个头发胡子花白截着老花镜的老人出现在门后。
姜浔看清对方，怔了怔：“徐老？”
徐老推了推眼镜，仔细凑近看了姜浔几秒，瞬间笑起来，一脸的褶子堆积起来，如同菊花一般绽放，“是小浔啊，这位周先生火急火燎的把我这身老骨头从乡下叫来，我还以为要看什么病呢，早知道是你，我就不来了。”
听了这话，周肆心里一沉，面上不露声色，“二位认识？”
姜浔点头。
徐老乐呵呵把两人请进房间，坐下后，他朝姜浔伸出手：“来来来，让我看看你现在身体如何了。”
姜浔熟练地坐过去，撸起袖子将手腕伸到老人面前。
她手腕搁置在深色的沙发扶手上，衬得本就雪白的肌肤如冰雪般晶莹剔透，却也脆弱易折。
徐老枯木般的手指颤巍巍的搭在她的脉搏上，时间越久，他眉头皱得越紧。
最后什么也没说，摇了摇头。
“好好吃饭好好休息，不要瞎折腾。”他只说了这么一句。
若是正常人，此时一定会追根探底问个清楚，然而徐老没多说，姜浔也没多问，似乎两人都早已经料到是这么个结果。
姜浔将袖子放下去，笑着应好。
徐老给姜浔看过后便提出要回去，周肆也不好多留，叫来安晏送姜浔回家，自己则亲自将徐老送往机场。
路上，周肆向徐老问起姜浔的事，徐老也没瞒着。
“小浔大概七八岁的时候吧，被他爷爷送到我那里，那孩子本就先天不足，当时被她母亲抛弃，一时想不开，积郁难消，半年不到小命就差点折腾没了。”
“她从生下来就是个活不长的命，可姜老爷子那人啊，倔的很，带着她四处求医，求神拜佛，非要与天争命，满世界的寻求名医为她治疗，好歹暂时把那丫头的小命保住了。”
提起往事，徐老一不留神就说的有点多了，也是颇为感慨：“我就没见过有哪个病人比她更能吃苦的，小小年纪，大碗大碗的药灌下去，也不要苦不叫疼的，长得像个小天仙似的，活得也没有人气儿。唉。”
周肆不自觉地握紧方向盘，印象中，谁提到姜浔，都说那是姜家小公主，是姜老爷子的命根子，看得比眼珠子还重要。
谁都哄着她，宠着她，和一向人人厌弃的他截然不同。
“她能活多久？”这话问出来时，周肆才意识到自己的嗓子发紧，像被人捏住了喉咙，一股说不出的燥郁之气积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
徐老摇了摇头。
过了会儿，他又摇了摇头。
周肆皱着眉，连他自己都没发觉，他的心沉了下去，脸色也变得极为阴郁难看。
“能过三十就是老天垂怜哦。”徐老苍老嘶哑的声音里，充满了遗憾。
周肆闻言，却最笑了笑。
“或许，姜老爷子能给她争个二十几年的命，那我再给她争个长命百岁，想必也不是不可能。”徐老讶然的看了他一眼，刚想说绝不可能，但话到嘴边，他又把嘴巴闭上了。
世间之事，谁又能说得准呢。
当初谁也都不会想到，姜浔会活到如今。
——
姜浔回到家后，心里记挂着事，想着反正也睡不着，便想去店里。
哪知道打开门，安晏就站在外面，如同一尊雕像似的，堆着一脸温和的笑，礼貌开口：“姜小姐，周总交待了，您今天就安心休息，哪里也不能去。”
姜浔：“……我睡不着。”
安晏颔首表示理解，依旧没让开，而是让人送来了助眠的熏香来，还不忘为自家老板邀功：“这是周总托人从莞城送来的百年沉香，有安眠定神的作用，需要我帮您点上吗？”
姜浔道：“不用，我自己来。”她接过木质盒子，里面有一盒做好的线香，她回到卧室后把香点燃插进香炉里，不多一会儿，香气便弥漫开来。
姜浔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躺在床上琢磨着哪天约见文知蕴去给文老太太量尺寸，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她一向浅眠，不知道过了多久，昏昏沉沉间，她隐约察觉到身边有人，可不知道是沉香的作用还是她太劳累所致，她怎么也睁不开眼。
只感觉那人指尖沿着自己眉眼轻柔的描摹着。
静谧的夜里，她隐约听见了周肆的声音。
“姜浔，从前你说你不信命，刚好，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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