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心里的刺
周肆的反应还算客气，与给足了彭友情面子。
今天但凡换个人闯进来，都得横着出去。
他喂小猫喂得正惬意，可这群人一来，他身边的‘小猫’便缩起那粘人的姿态，又变回了那个清冷又平和的姜老板。
郑久对着周肆说了一通恭维的话，男人却只是微抬眼眸，那眸子深且暗，唇角微挑着几分笑意，似笑，又极冷。
没搭郑久的话。
郑久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恐怕来得不是时候。
要说这位周家四爷，平时不发疯的时候，还是好说话的，至少看起来是。
尤其是在酒肉场上。
郑久上次与对方在一个酒局上认识，喝了几杯酒，相交下来，周肆的随和让他生出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深感与周肆算是一见如故的交情。
直到此时，周肆那薄凉的反应，击碎了他所有荒唐的自以为是。
可他已经自作主张的把人带进来了，此时如被架在火上的鸭子，冷汗当即浸湿了后背。
好在，还有个彭友情。
彭友情看出周肆的不快，同时又是心惊，生怕周肆当着这群前辈的面发臭脾气，出声提醒道：“周肆，这些都是小浔的前辈，往后几天，可还得仰仗几位前辈多多照顾，你过来和老师们打个招呼。”
故意把姜浔提出来，也是想让他看在姜浔的份上，收敛收敛脾气，姜浔在行业里算不得最顶尖，她的前辈老师还多得是，想走得更远站得更高，就得要借势。
总不能让姜浔把所有人都得罪透了，那以后的路也就走窄了。‘
姜浔看出彭友情的良苦用心，率先起身叫人。
若是别人，兴许会顺水推舟邀请郑久一行人坐来一起吃，但姜浔不想吃个饭都要应酬，也看出周肆不喜，就没开这个口。
只客客气气的把所有人介绍给周肆，后者起身，噙着笑与众人说着客套的话。
无非是这边久违大名，那边夸年青有为。
就连庄丽君，得知周肆是周家那位四爷，也不得不放下姿态，违心夸了几句姜浔。
惟有宁栀自始至终没说话，眼神讥诮地凝视着姜浔。
人群之后，叶染自进来后一眼便看到了坐在那位周总身边的女生。
黑如绸缎般的长发只用一根檀木簪子挽起，鬓角两缕细发衬得她皮肤显得愈发冷白。
眉梢眼角此时染着几分慵懒和娇憨，又透出几许清冷。
仿佛除她身边那个男人，她与旁人之间，或多或少的在客气疏离的一颦一笑间，带出些许距离感。
叶染耳边轰响，理智与冷清在顷刻间支离破碎。
想靠近，又踌躇。
直到彭友情出声叫她：“叶老师，这位就是姜浔，您刚才不还向我打听她么。”
转头又为姜浔介绍，“小浔，这是叶染，著名的评弹老师，经常受邀参加各种晚会表演的，你应该见过。”
姜浔眼神淡漠地看过来，态度与对旁人一般无二：“叶老师。”
叶染忍不住上前，“小……姜浔，好久不见。”
姜浔眼尾弯起轻轻浅浅的弧度，然而眼底全无情绪，“抱歉，我似乎没有见过您。”
叶染表情僵冷，红唇翕合间，不知道她想说什么，又或许并没什么话想说。
该说的，当年离开时都说尽了，也断了自己所有的退路。
姜浔恨她是应该的。
安晏适时出声，将一群前辈领出去，另外安排一个包厢，话说的滴水不露，将每个人的情绪都时顾到了。
宁栀离开前，眼神在周肆和姜浔身上转了一圈。
房门关上，包厢里重新恢复安静。姜浔霚没了食欲。
刚才在车里短暂睡着时做的那个光怪陆离的梦又回来了，当初叶染那哭着诉说着不舍，却又决绝转身的背影似一根刺，扎在她心底最隐密之处，如今又被鲜血淋淋拽出来。
即便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脆弱的只会哭着求她别走的小娃娃了，扎进血肉里的根拖出过往那些钻骨锥心的痛，还是一并将她所有的好心情都破坏干净。
就连周肆伸过来的手，也无法给她丝毫安慰。
“我吃饱了。”她说着，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周肆垂眸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眼底弥漫着浓郁的戾气。
——
姜浔回酒店睡了一觉，下午接着录制。只是天公不作美，下午三点左右下起了蒙蒙细雨。
乌云蔽日下，苏市古镇里人烟稀疏，高低错落的灰瓦白墙的房子整齐的坐落在细雨里，层层渺渺的雨雾似层薄纱，为这历史气息浓厚的古镇穿上了欲语还羞的衣裳。
录制节目的一行人撑着油纸伞走在青石板路铺陈的桥面上，桥下行舟，船过留痕，又很快被细雨砸下的涟漪覆盖住来时路。
姜浔冻得手脚发僵，骨头缝里都泛着针扎般的疼。
镜头下她的脸苍白如纸，抬眼远眺时，那眼神里都是空洞。
叶修杰心道，好好一个天仙美人，硬是变成了一个毫无灵魂的提线木偶，偏偏他们总导演还不停地让人把镜头怼着姜浔的脸拍，企图从她身上挖出更多的故事。不说别的，姜浔与周家四爷的关系，就够网友们吃一顿瓜了。
叶修杰暗暗为姜浔感到可惜，那周四爷是出了名的浪荡子，不知道是怎样强取豪夺把人弄到手的，那些商人都心黑手狠，姜小姐一看便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不知人心险恶心的小仙女。
正想着，雨下大了。
一行人找了间茶馆避雨。
茶馆里有人在窗边抚琴，琴音雨声混在一处，说不出的悠然。
叶修杰正在门口和摄影师说话，就见雨幕中走来一人，撑着黑色大伞，不多时便到了近前。
安晏站在屋檐下，收了伞，斯文地拿下眼镜擦了擦，见叶修杰正看着自己，他矜持地朝对方颔首微笑，“叶导。”
叶修杰惊怔片刻，“你怎么认识我？”
安晏没解释，等姜浔他们拍摄完了，这才朝姜浔走去。
“姜老板。”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改的口，以前的姜小姐变成了姜老板。
他一出声，庄劲松等人全都看过来，安晏与众人打过招呼后，便从手中的黑色袋子里拿出一件外套，“周总让我过来送件衣服给您，他现在在开会，抽不开身，让我叮嘱您，多穿点别冻感冒了。”
姜浔道谢接过，安晏怕耽误她录制，把衣服送到手后便离开了，身形很快消失在雨幕里。
周肆让人送来的是一件新中式盘扣外套，姜浔刚穿上身，对面坐着的汪丽君陡然起身，不敢置信地盯着她手上的外套，“这是商老师亲手设计的衣服，每款只有一件，出自她手的衣服全都是独一无二的孤品，你……”
她的眼神嫌弃又复杂，明显觉得姜浔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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