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戴罪之人
春风得意，一夜的欢愉与温存，自然是能够让林贵君重新挺起腰板来的，他本身就没有什么错。
昨个儿陛下宿在他的房中，说些什么此次的事情还是多亏了凰后从中仔细查探，这才给了他平白，否则的话，他这次指不定要被人给诬陷了，就算是赵文澜相信他，凰后也坚持不是他做的，可是如今这后宫中，德安贵子的权利堪比历朝太后，若是真的降了他的位分，可不就是打了他的脸面？
“那……主子今个儿早晨要不要早点去椒房殿请安？”
金悦是林贵君从本家带来的陪嫁，跟他自小一起长大，感情自然是深厚的，说话也是比其他宫婢大胆的多。
林贵君的脾气不好，这是整个后宫人尽皆知的事情，动辄摔瓷杯撂碗筷那都是常有的事情，可偏偏他位分高，出身好，谁敢说他的不是？就连赵文澜都说他这是真性情，不做作，凰后也不怎么管，德安贵子也无法做到真正的约束后宫，谁还能多说什么？
“皇上都跟本宫说了，本宫能不给凰后这个面子？其实，要本宫说，没做的，就是没做过的事情，这件事情若不是凰后封锁了消息，不允许传到外头去，林家早就帮本宫搜集好了证据将那齐氏给就地正法！怎么能够允许他凭借着自己的身孕活到现在？
不过呢，看在凰后这次积极主动的给本宫张罗的份上，给他一个面子又有何妨？将昨个儿凰后宫里人送过来的步钏拿来吧，带在头上，让后宫的那些人好好瞧瞧，本宫就算是被人阴了一次，也照样能够爬起来！这宫里的好东西，也都是本宫的！”
林贵君带着护甲，看着镜中的自己，珠光宝玉，尽是他的装饰物罢了，若非是先帝赐婚，这凰后的位置，指不定是谁的呢。
“主子说的是。”金悦看到林贵君听进去了，心下也是松了一口气，这次的事情，还是得给陛下跟凰后一个面子的。
“行了，走吧。”
……
林贵君每次出宫的仪仗，那可都是按照标准的贵君仪仗出行的，为的就是让别人知晓他的身份，有些人呐，碍着他的眼了，可别来沾边。
这一路上都是洒扫，清理宫路上的积雪的人，没什么可值得看的，但是这轿撵坐着，难免会冷了些，厚厚的披风都挡不住寒风。
“金悦，本宫不是说让你找人抬暖轿来？坐了这么一会儿，本宫的手都僵了，停下！本宫自己下去走走。”
林贵君皱着眉头，口中带着不耐烦的呵斥，抬轿撵的奴才哪里敢怠慢，赶紧放下轿撵迎着林贵君下来。
金悦怕林贵君摔到，赶忙在一旁扶着他，为了好看，林贵君穿的宫靴都是用金丝银线，珍宝玉石堆砌而成的，但是，这种华丽的鞋子，最是不防滑的，可是得仔细着点伺候。
主仆二人在前头走着，身后有一群人跟着伺候，两个人出来的早，看着外头的景致，林贵君从来都没有往这边来走过。
“这个宫殿怎么都没个牌匾？是谁住的，这么一片梅花，就像是一个花顶，好看的很。”林贵君虽说不是很喜欢梅花，但是这里确实好看，这里的梅花都是些老树，一个就像是一把保/护/伞。
“没有牌匾的宫殿，应当是陛下给宸王殿下留的吧，听闻这个宫殿，是昭元凰后生前若居住的地方，陛下跟宸王殿下感情好，每次，宸王殿下从宫内留宿时，都是住在这儿的。”
金悦对于这件事情还是略有耳闻的，林贵君终究不是凰后，对于宸王殿下这件事情还是知道的少，平日里，他也不过问这些事情。
听了金悦这话，林贵君拿自己的汤婆子暖了暖脸，笑着说道，“你说，这陛下这般宠信宸王，也不怕宸王拥兵自大？”
金悦吓了一大跳，连忙看了眼四周，跟在身后的人距离可以，定然是没有听到林贵君说的这话的，他这才松了口气。
“主子，这话可不能乱说，陛下还是皇女的时候，是跟着宸王殿下一起养在先帝身边的，感情自然是非比寻常的，更何况，如今陛下能够稳稳的坐在这庙堂之上，那也是有宸王殿下的汗马功劳的。
宸王殿下在外征战，为陛下拓宽疆土那是不可否认的。”林贵君也不是想多说什么，只是觉得这陛下对待这宸王的态度太暧昧，总觉得，那不是姐姐对待妹妹的好……反倒是，反倒是像是对待宠妃一样呢……
林贵君晃了晃脑袋，将自己这脑海里头大胆的想法给晃出去，自己这样想也太说不过去了，两个大女人，能有什么事儿，不过是感情深厚罢了，父亲说过，重感情的女人，是值得托付的。
这宫殿里外的梅花，统共不过七八株，但都是百年以上的老梅树了，主干遒劲，枝桠千万，看上去蔚然成林。冬雪满地，一片素洁中，梅花开得宛若成片的红云，当真是壮观！
林贵君驻足观望了一会儿，好在心里还记挂着要去椒房殿给凰后请安，这才没有多待。
就算是林贵君快步走到椒房殿里头，可是里面还是坐满了人，只有自己的位置是空着的。
“臣侍给凰后主子请安，凰后万福金安。”林贵君稳稳当当的行了一个半礼，面上也是恭恭顺顺的，没有半分往日的骄矜。
“林贵君来了，快坐下吧，言一，给林贵君看茶。”
萧凰后笑着看了眼刚才林贵君站定行礼的地方，一小块水渍印在那里，依稀还能够看的出林贵君的鞋印。
等到林贵君坐下了，在这大殿里坐着的其他人又赶紧跪下来给他行礼。
“臣侍等拜见林贵君，贵君万福。”
“都起来吧，是本宫来晚了，让各位久等。”林贵君看了眼这屋里的莺莺燕燕们，当真是好不热闹。
只怕是在自己来之前，他们聊的开心着呢，只是自己来了，一个个都拘谨的很，生怕自己被牵连到什么。
“外面天寒地冻的，有些冰雪还在路上没有清理干净，你怎么自己走着过来了，身边的奴才没有给你准备一个暖轿么。”
林贵君顺着萧凰后的眼神，往拱门处一瞧，果然是看到了自己留下的鞋印，心下想着这凰后观察的倒是仔细。
“本来是想要乘着暖轿来的，只是金悦这小子粗心，竟然是安排了轿撵来，这天冷的，坐在轿撵上，反倒是比不上自己走一走来的暖和。
这不，一时贪恋路上的风景，反倒是来的晚了，鞋底的碎雪，也是弄脏了凰后宫中的地毯。”
“无妨，多走走也是好的，这再好的地毯，也是让人踩得，脏了，让人再洗就是了，可是这路上的景致若是错过了，只怕明日就不同了。
宫中到了冬日总是光秃秃的一片，有几处种了常青树的地方也没有什么看头，倒是这宫中有几处梅园，各位可以去看看，解解闷也是好的。”“是。”屋里头的众位宫君听到凰后这样说，纷纷应下来，可是能有几个会去走动的，谁都不知道，这宫里的人呐，合个都是养尊处优的骄矜公子，平日里除了请安，很少有出来走动的，这么冷的天，还出来走动，这不是折腾人么。
林贵君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听着他们在那东聊一句，西聊一句的说这话，他们的嘴干不干他不知道，反正他是渴了。
手边放着的茶水已经晾得温温的，那是今年新到的雨前龙井，茶汤清透，香气袭人。
这样好的贡茶，可比月例茶六安瓜片好了不知多少倍。
茶水在口齿间流转圆润，其香留齿，回味不绝。林贵君静静品着，一门心思都在这盏茶上。
虽说林贵君的宫里也有不少的好茶，可是跟送到凰后宫里来的东西相比，还是差了一截。
“林贵君，你宫里的那位才人已经是病了好些日子了，这太医有没有尽心的医治，怎么还不见好？”
说这话的人，是一向跟林贵君不对付的曾淑华，曾淑华的位分虽然不高，但是家世不俗，平日里也是有几分荣宠在身的，林家对于曾家，也是能不招惹，便不招惹。
所以，林贵君就算是厌烦了这个曾淑华，也是没有什么做出什么事情来对付他。
“才人，呵，一个才人，太医哪里能够处处上心呢，而且，他的身子向来是弱的，一时半会儿好不了，那也是正常的，曾淑华这么关心他，难不成是兄弟情深？”
林贵君可不会在这口头上让曾淑华占便宜，直接就给怼了回去，抬头看了眼萧凰后，察觉到他想要说什么，反正这一盏茶也品完了，自然是没有留下来的意义了。
“凰后，臣侍昨个儿夜里伺候皇上伺候的时间长了，这睡得自然就少了，这在暖房里坐一会儿，便觉得些许困倦了，只怕是没有办法再陪您聊天喝茶了，就让曾淑华他们陪陪您吧，臣侍，就先行告退了。”
一边说着，林贵君还用手帕遮住口鼻轻轻的打了个哈欠，懒懒散散的给萧凰后行了礼，便直接走开了。
离开的时候，还给了曾淑华一个眼刀，不过曾淑华可不会怕他，又直直的给看了回去。
等到林贵君走了，曾淑华才又开口道，“凰后，您就让林贵君这般放肆？他就算是进宫之前，是那林家的嫡公子，可是这进宫了，那就是陛下身边的一个宫君罢了，更何况，是跟臣侍一样的侧室，竟然对您这般无礼。
若非是他这般不知分寸，那位齐氏，也不会想出来害死李少使，让人家一尸两命陷害于他，还致使您于不义之地……”
“好了，别再说了，李少使还有罪夫齐氏的事情，你们以后都不许再提了，陛下不是下了旨，禁止后宫中人讨论此事，祸从口出。”
萧凰后听着曾淑华说话，也是越来越不像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赶紧开口遏止。
曾淑华也自知失言，道了声告罪，便不再说话了，其他几个人又陆陆续续的说了一些话，最后萧凰后也是觉得有些困顿了，便让他们都退下了。
等到后宫众人走后，言一拿着香料盒走到青铜熏炉前，又添些檀香。
冬日料峭，椒房宫殿中温暖如春，剔红高花几上，蕙兰含苞，斗彩花大斛中，红梅怒放，端的是一派昂然。
萧凰后站起身来，拿着花剪修剪着那些杂枝败叶，今年这花房里送过来的红梅开的倒是艳丽，只是少了往日里那含苞待放的娇俏。
“花房里前些日子还派人来说，他们培育出了能在冬日里开放的百合，若是主子您喜欢，他们就让人送过来。”
“也好，这冬日里，能够入眼的一直都是梅花，若是能够有几株百合放在屋里，换换心情也是好的。”
言一看了眼屋外头，没有人过来，他才走到萧凰后身边开口，“林贵君的避子汤里，被陛下换了一味药，这药……”
“言一，这后宫的事情，大多数，都只能是在旁边看着，不要过多的干涉，毕竟，跟咱们没有什么关系，大皇女健康，本宫的位置坐的稳当，那便够了。
陛下子嗣昌盛，那就是国运安稳；若是子嗣稀少，那就是陛下勤于朝政，无心于后宫那也是正常的。”
萧凰后不想知道这林贵君是会被绝育还是说真的给他换成了温养身子的药，这都是赵文澜自己的政治判断，和他没有什么关系。“是，奴婢明白了。”言一迅速低下头认错，他沉不住气，在这宫中，总是给自家主子添麻烦，但是他心里想的是，这陛下若是将林贵君的身子给养坏了，若是日后林贵君发觉，那最后，不还是自家主子遭殃？总不能是陛下会站出来说，就是她自己不愿意让林贵君有身孕吧。
就算是陛下真的站出来说了，这谁能信？还不是都会把脏水泼到自家主子身上？到时候，他们去找谁说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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