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雨臣,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说实话,你这道伤,是怎么来的?”
“好像是有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
“我没看清楚……”
黑瞎子毫无动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从我发现了你的伤口起,你就在用这道伤控制我?每当事情偏离了你的把握,你就不惜——也许是故意让伤口崩开,以此作为要挟?而且伤在近乎致命的位置,却说不清来源,难道不蹊跷吗?或者我应该怀疑,事情的开始,比我以为的更早?”
换作别的时候,黑瞎子绝不会对解雨臣说出这样重的话。唯独当下,小孩一次次满不在乎损伤自己身体的行为,令他难以姑息。
黑瞎子自认不是容易心软的人,出手照拂大抵都是一时兴起——所以,他不敢想象,假如有一次未曾顾及,小孩就可能陷入怎样的险地……
与此相比,更糟的是,小孩不了解这些事,不了解他的性格为人……在什么都不了解的情况下,用流血的代价以退为进,未免过于大胆了。
他甚至在想:这种事,小孩是第几回做了?只要有一回,遇到的人居心叵测,就足够他解雨臣死无葬身之地。
由担心演化出的指责,到了解雨臣耳中,则是截然不同的一番含义。
惊诧一闪即逝,他面上浮出个若有所思的笑,应和称赞:“你的推断顺畅连贯,合情入理。”
他承认自己不够真实,习惯了将自身的弱点淡化掩饰——是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对任何人皆是一样,并不独独针对黑瞎子——但也仅限于此,他从来没想过要别人怜悯继而施以援手。
“说起来你恐怕不信,但我也认为你有理由那么想。”
解雨臣笑得很自然,眉眼弯弯,理应是一个十足灿烂的笑容。却偏偏给人一种浓重的悲伤感,单薄的身影被笼在其中,道不尽的孤独、冷漠和无望。
“我八岁接管解家,几乎不被任何人看好,解家那么多人,那么多有机会做上当家的人,哪个能甘心叫小孩子抢了风头?有人跟我说,福薄禄重会折寿的,如果我非要占着这个位子,必然活不久。”
他扶着石头坐直了几分,还在笑:
“说这话的人是解家长辈,他其实不懂命理那些,单纯是为了向我施压、恐吓我,才那样说的。接下来就是漫长的内乱,我和年长我几倍的人去争去斗……”
仿佛力竭,他短暂地休息了一会儿,才清了清嗓子:
“可是我活到了现在。许多个年头过去了。我还是当家。黑爷是不是觉得,这一点耐人寻味?身为小孩子,能把成年人全都压下去,怎么想也是手腕够狠了。但这又是不符常理的,因此想来,除了要狠,还要城府足够深吧。”
他再次缓了缓,然后撑着石头立起身。
“扮可怜真的是挺不错的招数,可惜并不适合我——你说有哪个家族会因为同情心泛滥,而推选出全族最柔弱的人来当家?”
他逐渐挪到洞壁边,靠着墙,步步朝外去。
“看在你一路关照的份上,我有个好心建议:既然你认定我是在骗你,那你千万不要再受蒙蔽,我们各走各的,谁也害不到谁。”
解雨臣融入了黑暗,站住脚,声音遥遥传来:
“或许你想的都对,可是黑爷,我为什么要那样做?你是我请来帮忙的,我何必再耍心机博取你本来就会提供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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