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感觉不太对劲儿。
他并不是不相信解雨臣对他的感情，只是很多细节拼组融合，那个隐在背后的矛盾便倏然清晰：解雨臣一定不是不肯与他亲近，但始终存着一层戒备，不允许他动手触碰。
为什么？
黑瞎子原本还在思考，怎么在不破坏气氛的情况下，一点点把理由套出来——兜这种圈子，他向来没耐心，大部分时候也根本没有必要：他的实力摆在那，想要什么都能直接拿到。唯有对着解雨臣，他不想使那些硬手段，总怕让人伤了心。
他一晃神，再低头去瞅，就立刻惊了一惊，手比脑子反应更快，一把将人提了起来，压在了身下。
解雨臣全神贯注，没有一丝提防，眼看着快要挨着，却忽然天翻地覆，被黑瞎子撂倒制住了双手。他还没来得及疑惑，黑瞎子的质问就倾泻而来：
“谁他妈让你那么干了？”
语调倒是平静，可是内容听着完全不像是开心。
解雨臣想不明白了。
根据他以往在应酬场合得来的经验，似乎还没见到有人拒绝这件事，大家应该都是挺好这个的吧？而且大体来说，一般一方过了瘾，也就不会再执着于去抚慰另一方了——这正是他的动机，他希望哄着黑瞎子尽了兴，然后自己就能躲过去了：
“你不喜欢？”
没法喜欢。
黑瞎子刚才那一眼望去，瞧着解雨臣讨好地跪在自己腿边，垂着眸子要伺候他，又乖又卑微的模样，实在是令他心疼得要命。他没想过逼着人做到那种程度。
也是直至此时，他才清楚解雨臣对他来说究竟有多珍贵。他见不得解雨臣在别处受委屈，更见不得解雨臣在自己手里受委屈。或许说到底，这事算不得受委屈，只是处在目前的时机，单纯体现为解雨臣一味迁就他的方式，无关任何情趣。
小孩的眼神有些慌了，黑瞎子劝自己收收脾气，别给人太大的压力。他笑了一下，手底下不动声色地解着那件衬衫的扣子：“谈不上喜不喜欢，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喜欢什么。”
那话讲得非常慢，解雨臣以为他刻意讲得慢是想表达什么，一心一意地揣摩，揣摩着半截，黑瞎子的脸色就变了。他纳闷地随着对方的视线看下去，脸色立刻就变得比黑瞎子更加难看——
终归是没藏住。黑瞎子的目光稳稳地停在了他的伤痕间。
好半响，两个人都沉默着一言不发。
其实解雨臣也觉得没多大希望，只要他还和黑瞎子继续相处下去，伤情就得败露，无非是早晚的问题。
他不适地轻微挣动着手腕，问：“还来么？”
问了也是白问，俩人谁都没有那份心思。
黑瞎子没理他，松开人，自己靠到了床头。
解雨臣坐起身，脸上的艳色褪得半分不剩，眉目间清净无比——本就是做出来的样子，收回去自然轻易：“我说我留在这儿没好处，只会惹你不高兴，你偏不信。”
“你有时间转这么多弯子，就没时间跟我说句实话？”
黑瞎子是不高兴，这一晚上被解雨臣闹得太刺激了：小孩变着花样的教人心疼，到头来大招在后面。他年纪大了，是真受不了。
“你之前是怎么答应我的？我说花儿爷、解当家，您可是个人物，说话能不能算点数？”
“我是答应给你看伤不叫你悬心了……”即使如此，小孩依然有他的歪道理，“但这回你不是不知道么……不知道哪算是悬心了……”
“你冤吗？你再说一遍你没在我这边耍心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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