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宴席散场,程望舒还没能从男主不愿意拜入太白宗这件事里,缓过神来。
昭无眠见他一直神情恍惚,询问为何。
程望舒将此事告诉了昭无眠。
昭无眠一开始也是大吃一惊,但很快就接受了这件事,说道:“想来前世的李启明拜入太白宗,原是走投无路的,而今生能一直承欢父母膝下,才是他的幸啊,况且,这是他自己选的路,他必能意志坚定,一路不悔无畏,何须旁人来劝呢?”
程望舒:“可是如果男主不拜入太白宗,那溟海祸乱,鬼庄诡事,倒反天罡之劫,还有一堆破事靠谁去解决啊!诶等一下,刚刚我说的好多事,都是因你而起啊。”
昭无眠:“……”
程望舒:“就算眠眠你这一世不掀起那些风浪了,还有一堆反派在搞事呢!黎明苍生得靠男主去救啊!没有男主可怎么办啊!不行啊,我还是去劝劝男主吧!”
说着,喝得醉醺醺的程望舒就想去找李启明。
昭无眠拉住程望舒:“要去,也等明日酒醒了再去,当下已是深更半夜,你这副东倒西歪的模样,实在是不合适。”
程望舒挠挠头:“噢,那好吧。”
翌日清晨一大早,程望舒酒醒以后,打了盆热水匆匆洗了把脸,就去找了李启明。
李启明正在山庄的炼丹房里,跟着老师傅们学习如何掌握炼丹的火候,见程望舒来,开心地唤他:“恩公,您怎么来这了?”
程望舒瞧他拿着书籍认真学习的模样,话到嘴边竟有些说不出口。
李启明:“恩公?发生了什么事吗?”
程望舒强迫自己定了心神:“我有话想对你说,可以借一步吗?”
李启明:“当然可以!”
两人寻至炼丹房后院,一处无人的角落,那角落栽种着一小片青竹,青翠欲滴的竹叶遇风飒飒声响,些许竹叶旋飞落下。
程望舒:“我昨日问你,是否愿意拜入太白宗,你可记得此事?”
李启明手里还拿着那本炼丹书,他随手卷了卷,握在手里:“记得,但是恩公,我真的不想拜入太白宗,为何一直劝我去太白宗呢?”
程望舒:“如果我告诉你,你若是拜入太白宗,不但能成为太白宗和岁星宗两大门派的亲传大弟子,未来还会名扬万里呢,这样,你可愿意拜入太白宗吗?”
李启明不假思索:“不愿意。”
程望舒倒吸一口凉气,后退半步。
哇靠,不愧是男主,如此有主见,这事随便换个人问,都至少得考虑三个时辰吧!
程望舒:“为什么啊?你不想成大事吗?”
李启明说:“恩公,你口中的大事,非我心之所向的事,况且,若我离家,再有歹人前来伤害我的至亲,谁来保护他们?恩公,启明不成器,不想成大事,只想好好保护家人,帮力所能及之事,救目光所及之人。”
那一句铿锵的谁来保护他们,当真把程望舒问愣住了。
程望舒扪心自问,若外公外婆还在世,有人让他为了所谓的名誉,留外公外婆孤单相伴,无人照顾,自己会愿意吗?
答案显而易见。
想到自己刚刚理所应当地问出那句:你不想成大事吗?程望舒顿时羞愧难当。
程望舒:“我明白了,是我太固持己见了,加油!我相信就算你不拜入太白宗,也一定会名扬天下的。”说着,程望舒伸手,大力地拍了李启明的肩膀数下。
李启明笑容开朗:“谢谢恩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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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望舒回到厢房,不等昭无眠开口问,嚷嚷起来:“完蛋啦,这世间没有男主啦,一堆破事没人解决了!”
昭无眠端起手边的白瓷小盏,抿了一口清茶,淡淡道:“这世间人人都有故事,人人都是主角,至于你说的那些事,太白、岁星等宗门,那么多名子弟,就算没有李启明,自会有王启明,周启明去解决的,倒也不必因此烦忧。”
程望舒其实也就是瞎嚷嚷,毕竟他一直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这句话。
程望舒:“好好好,眠眠,你已经顿悟了历史唯物主义的一个根本原理,那就是人民群众才是历史的创造者。”
昭无眠:“……?”
他叽里咕噜的,在说些什么。
昭无眠:“你准备何时启程去南洛城?”
程望舒:“明日吧,这事宜早不宜迟啊。”
昭无眠:“我正是此意。”
敲定行程,两人收拾一番,拜别李家,临走前,程望舒拜托李承望老爷请人带口信给岁星宗,说无命诡林将出现在南洛城,请他们前来救人。
程望舒早就想好了,以他和昭无眠的名字去送信,岁星宗应当会派人前来,并通知其门派,以他们的名号,必能做到一呼百应。
李承望老爷知晓此事后,最先的反应是不解,如此震天动地的祸端,程望舒和昭无眠是如何提前知道的?
程望舒解释不了,只说天机不可泄露。
李承望没有多问,随后答应程望舒,一个月后必定领家仆前往南洛城,搭棚施粥,救治伤亡。
程望舒感谢了李承望的信任,随后和昭无眠踏上了前往南洛城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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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洛城,八街九陌,车马骈阗。
天灾降祸时,贫富皆肖似。
善行静候善果,诡林偶遇诡事。
命运造化,因而离肠千万结,难相见啊,易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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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踏入南洛城,程望舒仍不住感慨一声,不愧是最繁华的城镇之一,瞧瞧那宽阔得能数辆马车并行的街道,瞧瞧这摩肩接踵的小贩走卒,听听这此起彼伏的洪亮吆喝,听听那行走江湖的杂耍嬉闹声,闻闻那深巷酒馆里飘出的醇厚酒香,闻闻这沿街书香楼阁里的茶香和墨香。
真是迷人眼啊!
程望舒和昭无眠寻了一座上好的客栈酒楼,要了一间有两张床榻的上房,暂住了下来——身为秦家和李家恩人的他们,如今是真的不缺银两。
两人刚在房间里放下了行李包裹,一眨眼,程望舒就不见了人影。
小半个时辰后,程望舒回到厢房。
昭无眠问:“因何事去了这么久?”
程望舒:“去找小二打听地方了!”
昭无眠:“什么地方?”
程望舒:“歌舞坊!”
昭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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