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冬浅呷着鲜浓热乎的薄荷肉汤,听完吴飞胡编乱造的一套说辞,忍不住笑道:“编的跟真的一样,如果我不是当事人,我都要信了。”
“也不全是编的,”吴飞轻叹了口气:“您知道的,很多精神躁乱患者在被能量搅碎身体之前,就已经先被它折磨得神经衰弱,这并非危言耸听......老板自从患上精神躁乱后,几乎睡不了一天好觉。”
短期的睡眠不足对于3S体质的强者而言影响不大,但长此以往,睡眠不足带来的食欲不振、精神衰颓、暴躁易怒却愈发明显,后两者在周景烁强大的自制力下,表现得并不如其他患者那样明显,但‘食欲不振’却实打实的让周景烁一度为低血糖困扰。
“在遇到您之前,老板每餐的饭量,可能跟您吃的差不多。”
迟冬体质差,吃小半个巴掌那么大的星兽肉就会有饱腹感,但这个量对于3S体质的周景烁而言,无异于在正餐时吃几根薯条就停止进食,只能勉强保证自己不至于饿死。
“吃这么少?”这一点迟冬还真不知道,他跟周景烁见面后的第一餐,周景烁的饭量就挺正常的,那么大一块肉,慢条斯理的吃了半个小时才吃完。
周景烁不置可否,静静的看着他,浅色的虹膜看着总有种无机质的冰冷,不过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却还算柔和。
吴飞大大剌剌道:“岂止,有的时候胃口实在不好,可能一连几天都不吃,闹到要注射营养针的地步。”
营养针里蕴含着浓缩的液态能量,注射后能持续维持人体机能运转,不过高额能量短短几秒内在体内迸散开来的感受很不好,晕眩、反胃、疼痛......排异反应严重的话,还有可能会被迫进入休克状态。
除非必要,不会有人想尝试注射营养针。
“不过现在好多了,您来了之后,老板的食量基本恢复正常了,”吴飞笑道:“虽然比起以前在战场上的时候要少,不过现在也用不着上阵杀敌,体能消耗降低,需要的能量自然也少了。”
这算是桩奇事。
也不知道这个垃圾星来的‘老板娘’哪来的通天的本领,跟老板闪婚后,老板吃得饱了,睡得香了,连脾气都肉眼可见的好了不少。
要不是知道精神躁乱是绝症,单看现在老板的状态,跟身体康健的正常人几乎没差。
......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
“恢复正常就好,”迟冬也跟着松了口气,抬手轻摸了下周景烁的脸颊:“就喝了点汤,没吃饱吧?我再给你煎块肉排?还是吃薄荷炒肉?”
“不用,马上到饭点了,”周景烁道:“等钟点工来做就行。”
小孩儿对研究菜式感兴趣,偶尔下一趟厨房无伤大雅,又不是聘请来的钟点工,总往厨房跑未免太辛苦。
迟冬点了点头:“也行,不过我吃不下了,让阿姨做你们的份就够了。”
他那碗肉汤也才喝了一半,剩下的无论如何都塞不进去了。
“这就饱了?”周景烁看着他,目露惊讶。
以往迟冬好歹会往嘴里塞几块肉,现在肉被熬成了浓白的汤汁,没喝几口就算是吃完了一顿饭,感觉马上能饿死。
“饱了,”迟冬摸了摸平坦的小腹:“我只需要能维持这具E级身体的能量就够了。”
星际人用精神力驱动的‘力量’,与他使用的灵力有本质区别。前者更依赖于能量充沛的强健体魄,后者不需要,后者主要是将弥散在空气中的灵气纳为己用,对躯体的要求不高。
也因此,星际人大多是近战猛士,而修真者更类似于脆皮法师。
对于迟冬来说,身体只是个施放灵力的媒介,体质等级高不高不重要,体内灵力丰沛与否才是关键。
他毕竟是个修真者,是灵修,跟那些肉身成圣的体修、剑修有本质差别。
“剩下的这些吃不下了,冷掉再热的话可能会腥,”迟冬看着半碗还热腾的汤,迟疑地看向周景烁:“爸爸?”
吴飞:?
吴飞眉头一皱,感觉事情并不简单。
您喊老板做什么?
不会想让老板吃剩饭吧?
众所周知,老板的精神洁癖严重到几乎病态,连他进翠园都得穿鞋套再进行全身消毒,吃饭必须得分餐盘,别人碰过的食物更是碰都不会碰一下。
吴飞暗叹一声,就算是夫夫,想要打破老板这个原则的概率也不大。
正想着,就见周景烁自然地接过迟冬手上的汤碗,几口喝完,将碗叠放在一起搁置在桌台上,朝迟冬道:“还困不困?”
吴飞:......
好吧,虽然概率不大,但不是完全没有。
迟冬摇摇头:“不困。”
“回书房,”周景烁操纵着轮椅,朝厨房门口移动:“今天的课还没看吧?”
迟冬跟在他身后,嘟囔道:“这个点学校都放学了,明天再说啦。”
“太散漫了,还是个学生,至少得有明确的学习规划......”
二人的身影与声音消失在电梯后,独留吴飞寂寞的品味着价值近千万的肉汤(肉没有这么贵,但用到的两种植物叶片价格昂贵),随后收拾灶台上的残局。
除了隐隐感到有些孤寡以外,吴飞也没什么不满,只是顺手洗个锅碗瓢盆,就能蹭一碗足够让他白打十年工的肉汤,赚翻了。
周景烁早上难得起迟了,下午又陪迟冬出门闹了一通,需要处理的公务堆积了不少,在书房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晚饭也没吃,直到临近十点才关掉光脑。
迟冬打了几把游戏,卡关了打不过去,吴飞又走了,无聊的紧,只能重新拾起追剧大业。
他接入光脑用的是精神力,感知外界用的却是灵力,不存在接入光脑后感官迟钝的副作用,周景烁一动他就发现了,退出光脑,抬头看他。
“结束了?”迟冬托腮,露出一抹甜甜的笑意:“工作辛苦了,需要一个爱的抱抱吗,亲爱的爸爸?”
周景烁:......
周景烁不是很想跟他玩这种奇怪的游戏,一言不发操纵着轮椅往卧室走。
“干嘛不理我?”迟冬挨挨蹭蹭的跟着他挪动,看他回到房间,没有任何拖延的收拾睡衣、内裤,忍不住絮絮叨叨骚扰他:“已经到了七年之痒的冷感期了吗?可恶,明明我们领证也才七八天。”
“啊,这就是男人的劣性根吗?得到了就不珍惜......明明之前你还会喊我小甜甜。”
周景烁:?
并没有。
周景烁有些头疼:“很晚了,洗澡休息。”
“你也知道很晚了?我一直陪你工作到现在,你却连个抱抱都不愿意给我,”迟冬娇里娇气的轻哼一声:“亏我还怕你饿着,给你准备了兽奶跟营养块。”
其实他只动了动嘴皮子,东西都是吴飞热好了送来的。
但这并不妨碍他戏很足的抹了抹干燥的眼尾:“这么多天的情爱与时光,终究是错付了。”
周景烁:......
周景烁将备好的衣服搁在一旁,转过轮椅看着他,眉目萧肃,深色的衬衫显得肤色冷白如玉质,整个人都像冒着冷气。
看上去有点凶。
迟冬:......?
演过了?
翻车了?
生气了?
周景烁看他半晌,见他没有动作,略微摊开双手,目露无奈:“不是要抱?”
迟冬:......
迟冬与他对视两秒,莫名感觉脊骨有些怪异的酥麻,转瞬即逝,像是错觉。
他并没有在意,单膝蜷跪在椅面上,一整个高高兴兴的扑上去。
美人香香!
美人贴贴!
周景烁只觉得怀里撞进了一颗火球,抬手抚了抚他的脊背:“高兴了?”
“九成高兴吧,”迟冬搂着他的脖子,微微退开一些,眼里流淌着星彩:“要是能再亲一下就更好了。”
得寸进尺。
周景烁把他从身上撕下来,拿好衣服挪进浴室。
紧接着,浴室门传来上锁的声音。
迟冬:......
上锁?
瞧不起谁呢?
你以为冬冬是那种没有定力,会假装不小心打开浴室门闯进去一饱眼福的好色之徒吗?
呵,太小瞧冬冬了。
迟冬冷笑一声,走到浴室门前,敲了敲门:“爸爸?老公?我的第两千五百六十一根头发昨天掉在浴室里了,我能进去找找看吗?”
冬冬做事向来光明磊落,有理有据,不屑于这么偷摸猥琐。
迟冬矜傲且自豪的扬了扬下巴。
浴室内水声骤停,冷质的音色沾过水汽,温润了些,但还是能听出来些许羞恼:“胡闹!不能!”
“哦,”迟冬蹲在门边,嘀嘀咕咕:“小气鬼。”
水声重又响起。
周景烁洗完澡出来,迟冬已经挪到沙发上去了,软趴趴的躺着刷光脑,躺得板正,乍一看有点安详。
“洗澡去,”他知道迟冬即便精神力接入光脑,也能同步感知外界的动静。
迟冬不动弹。
一般这种情况,就属于主观意愿不想搭理他,假装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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