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柏坡道：“老杜家的人握住了小河口的命脉，造纸厂被人家把控，村里的人想在那里工作，不听人家的话能行？”
陈传武若有所思的点头。
起风了，一股子北风刮了过来，带着潮湿轻微刺鼻的味道，那是从造纸厂方向吹来的。
“要下雨了！”齐柏坡将烟头掐灭，背着手朝家走去。
街上的人越来越少，陈传武骑着三轮车回大棚西瓜地，看见一辆洒水车从造纸厂出来，车辆开到田野小路开始喷水。
陈传武纳闷，这条路是通往农田的路，地面疙疙瘩瘩，没有铺装沥青，还都是土路，在这洒水干什么？
随着靠近，闻到了浓烈如同农药的味道，陈传武恍然大悟，这洒的是污水。
难怪道路两侧寸草不生，都是这玩意害的！
造纸厂大门，陆陆续续十几辆洒水车出来，都朝这个方向行驶。
除了将污水洒到田地里面，车辆开到了远处一口机井，大管子顺到机井口，直接往外抽。
陈传武将手机拿出来，将这一幕拍摄下来。
正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听见北面的沟渠附近传来争吵。
摸黑跑了过去，几名洒水车司机围绕着一个老汉，老汉满脸是伤跪在地上。
“曰你娘的，把东西给我哕出来。”有司机大叫。
“哕！”
“快点来，尼玛。”
几个人说着，扬起手中的棍棒抽打。
老汉被打倒在地上，牙关咬紧，一声不吭。
远处有一辆小汽车开过来，从车灯能看出是一辆奔驰，来到近前，杜善强和李茹从车上下来。
“杜总，就是这个老逼样的。”有个穿着工作服，佩戴徽章的男子凑过来，“我去沟渠尿泡，看见这老东西趴在那里一动不动，我寻思是干啥的？走进一看，老东西拿着摄像机偷拍哩！
他看见我发现了他，拿出内存卡，给吞了。”
车灯、手电灯照在老汉肿胀满是血口之的脸上。
“你这个老逼，上午咋没打死你！”杜善强说。
“就是啊，这家伙不是住院了吗？怎么回来的？”
陈传武没见过齐万沧，现在基本能断定，这个老汉就是齐万沧了。
齐万沧大口喘息，嘴唇抽搐，“杜三，有种的今儿打死我，要不然，老子一定跟你们斗到底。”
杜善强脸上闪过一抹凶光，“兄弟们，造纸厂是咱们村的经济命脉，他要是给咱举报 了，厂子会被环保部门查封，到时候大家连工资都没有，都得背井离乡，到外地打工！
还有，接下来咱们小河口的学校、医院、养老院，没有造纸厂支撑，都开不起来，这老东西一个人不想活，还要拉我们所有人，你们说咋整？”
“让他把内存卡吐出来。”
“他吞了，还能吐出来吗？”
“打！打到他吐出来为止。”
几个人说着一起动手踢打，有几个狠角色，照齐万沧的胃部可劲的用力踢，两下，老齐吐了血沫子。
也有人害怕出事，只是在远处看着，不敢吭声。
就在这时候，陈传武带着帽子和口罩冲过来了，二话不说，抡起拳头就打，这些人哪能是他对手，分分钟被干趴下好几个。
杜善强拉开奔驰车，从后备箱拽住一把土造的喷子。
陈传武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去，杜善强还未上膛，觉得眼前一花，手中一空，喷子到陈传武手里了。
陈传武对准杜善强开枪。
后者差点吓尿，转身钻进车里，李茹反应也快，钻到了副驾驶位置上，车辆呼啸而去，几个槽车司机也抱头鼠窜。
陈传武将齐万沧搀扶起来，齐万沧也不知道那来的气力，抢过陈传武手中的喷子，对准远处逃跑的人扣动扳机。
子弹都打偏了，也没伤到人。
但砰砰的声音，很令人解气。
“早有这玩意，上午我就突突了杜润祥……”齐万沧呼呼喘息着，从兜里拿出一个药盒，打开倒出内存卡。
刚才吃的不是内存卡，而是两颗治高血压的药。
“快走吧，他们一会还有人来。”陈传武道。
齐万沧激动的看着陈传武，“你不是本村人，好汉，我谢谢你。没有你，今儿我得给他们打死！”说着跪倒在地。
陈传武将他搀扶起来，“快走。”
“好汉，我不知道你是干啥的，但我知道你是好人，或许咱俩还是同一个战壕的战友。我告诉你一个消息，造纸厂是污染大户，净化设备一年前就不行了，而且现在不生产纸……”
“嗯？不生产纸？”
“那干啥？”
“生产化工药品，代加工！”
“什么化工药品？”
“就是那种半成品，有的是大桶的粉末，有的是稠糊糊的液体，具体是啥也不知道！另外，造纸厂还从外面拉纸进行二次加工，加工以后在拉出去，我看那玩意……不是普通的东西。”
“是什么？”
“我说不好，你看看。”齐万沧坚信，眼前这个蒙面的汉子不是一般人，从兜里摸出了一张纸。
纸张入手，陈传武第一个感觉这玩意不是纸而是钞票。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他脑海中浮现，很早之前，就曾经传说齐北制造假币，这个造纸厂不会是供应钞票纸张吧？
陈传武拿出手机照去，纸张只有巴掌大小，跟普通的钞票非常相似，轻轻一抖，还发出哗哗的声音。
陈传武对造纸厂并不了解，本来是追报复自己的人，没想到揭开了更深层面的东西，造纸厂是曹昆的，这帮人也是听曹昆安排。
如此庞大的一个犯罪集团，绝对不是曹昆一个人就能支撑的。
陈传武听曹昆说过什么李先生，看来这个人可能才是真正的大头目。
远处，造纸厂的豪车队伍出发了，目的地肯定是这里。
陈传武洗了口气，“你跟给我来。”
两人穿越西瓜地大棚，来到了陈传武和小李的据点，这时候下起了雨，大棚顶上有塑料薄膜，遮挡雨水绝对没问题。
小李看看齐万沧有些吃惊，“行啊，抗击打能力挺强，上午那一顿，还以为你得歇息半个月哩。”
陈传武道：“这位是李警官！”
听到警官两个字，齐万沧厚实的身躯一震，眼眶润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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