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人虽苍茫杀意如鹰
七分刚劲三分柔骨，她清冷如仙，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和她的距离不是一星半点，一个不到双十的女子，是什么样的过往可以造就这般心性？曾其玉纵然聪明，却也想不出个根由，也断然不可能无理询问。
“小姐，你的身体还需要静养几日。”老太医几乎是天天往这里赶，在别人眼里权当是为了给太子侧妃号脉保胎。不过，是否真的是给秦可贞养胎，太子府里的人都明了，风声也已经渐渐蔓延开去，时而传进凤隽珏的耳朵里。
“她当真是那个人的女儿吗？”海国皇宫，老皇上的寝宫内，只剩下凤隽珏一人陪伴，“是，她长得和师父很像，但是比师父更漂亮。”凤隽珏细语轻声好像怕眼前的老人承受不住一般，“能够回来就好，珏儿，父皇当年对不起她，你要好好地保护那个孩子，是我害了她，害她从小没有母亲。”
“父皇，她很好，很强大。”是！她很强大，只是现在倒在了病榻之上。想到那个脸色一天天惨淡的女子，凤隽珏也是有些梗塞，“那就好，那就好啊。”老皇上慢慢地合上眼睛，“父皇累了，你也退下吧，这几日祭祀，辛苦你了。”
荆棘派，许久没有再立圣女和宗主，一来是没有信物和荆棘令，二来，派内总有人传言说圣女当年的遗孤仍旧活在世上。圣女遗孤是谁，知根知底的人自然是知道当年圣女和景国的一个小将军跑了，回来的时候，已经身负重伤，景国毕竟不是荆棘派所能触及到的地方，即使他们势力强悍但是要触摸到景国去耗资太庞大，而且，景国，实在也提不起他们多大的兴趣。但是如今圣女遗孤的风声已经愈来愈盛，派内已经开始出现分歧，潜藏着的裂痕都开始扩大。凤隽珏几次召见荆棘派的大长老商议，却只是多次得到他含糊不定的回答，凤隽珏知道，幽兰真的不该来海国！
她的到来，终究还是掀起了一场早已经酝酿已久的血雨腥风的前奏。他不怕事多，但是，如今那个女子怎么去应付这些。荆棘令如今失于何处无人知晓，景国的人已经潜入海国，他心中也知道，只是，他们来的原因是为了她，这一点就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太子爷，父皇今日可好。”秦克丽见到凤隽珏一脸疲惫的回府，声音越发的柔媚，凤隽珏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回以一个算是得体的笑意，“父皇气色在渐渐好转。这几日府内，辛苦你了。”秦克丽低下头，“这是臣妾…”
“幽兰她如何？”凤隽珏不曾看见，那低垂的脸庞之上，闪过的一抹厉色，甚至带着果决。纵然她已经是鸿宇王妃又如何，你还是对她放不下，为何去了一次景国，就让你整个人整颗心都落在了那里？！“是，她已经醒过来了，晌午也喂下了一点薄粥，太医……”
“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说着，留下秦克丽一人站在大门处，匆匆赶向上厢房，脚步居然是那般的轻快又急切。
眼前是他怀有身孕的女人，那里却是别人的妻子，你为何，这般不开明？
“幽兰。”他几乎是夺门而入，屋内没人，绿袖刚收拾好她的药汤离去，痕尧也是一贯地又上了屋顶，自从上一次发现了屋顶有个人影后，他便养成了这个习惯，这几日来，日夜守候。听到凤隽珏的声音，皱了皱眉，心里哀叹，“纵然她不成为鸿宇王妃，也不可能做得来四王妃，王爷，若是当初。”只是有些事情该怎么去解释，一切仿若都是缘定好了一般，错过后的悔悟永远显得苍白无力。
不要等一切都来不及了，才来忏悔。错过就错过，错过后的悔悟纵然再怎么声嘶力竭，一切也都已经落定，挽留只会显得可笑可悲。惜时惜人惜情，惜你此刻所有。思及此，淡淡地看着那个跑进屋内的小人儿，被逗乐了一般，温和地笑了。
“见过太子爷。”
“不必拘礼。”她还在熟睡，现在气息平和，也没有了痛苦地凝眉，细看之下却还是能见那丝丝的血色在脸上，“小姐已经喝过药了，只是身子虚的厉害，稍微活动一番就觉得疲，刚又睡下。”
“好生照料着。”深深看了一眼，缓步走出她的房间，几日下来，屋内已经满是苦涩的药气，沉闷。人终归还是那个人，只是他心里明白有些情只能搁置下来，将所有的冲动通通归还于理智。
夕照红顶，她起身之时，窗外熏得醉人的景色勾起她浅笑，拿过床间的白纱衣，一步踏去，竟是如仙入尘。
凉秋未凉，庭院红艳绿新，透过树间疏漏的点光五光散开，浓厚地在眼前浮动，她伸手，好似能够触到那片柔和饱含力量的光。佳人独立，素手勾芒，发自蹁跹，衣自飘摇。
“若是心有归，便归去如何？”曾其玉缓步走来，肩上配有护肩皮甲，一只目光如同黑夜盈月般的海鹰立于其上，幽兰目光一动，居然看着那只鹰怎么也舍不得移开。
听人说，一只飞起来的鹰，必定折过翼。她看它好似看着自己。折翼的那般痛苦，如今忘了，却也难忘。
“小姐可是喜欢？”她点头，衣带随风而动，如同覆了一层白羽。“海国的鹰，能在风浪里劈空而飞。”他伸出右手，厚实的皮手套包裹至肘部上端，海鹰似有意似无意地扫了一眼幽兰，竟有些不屑的神色。她柔和笑了，目中一片清凉，突兀地一步踏上前去，周身的气势瞬间高涨，仿若一只瞬间张开羽翼的天鸟，平地而起。
海鹰一声鸣叫，振翅而飞，在她头顶盘旋不定，久久不肯下落，知道幽兰虚弱地收起一身的寒气，它才缓缓滑落至她身后的树干上，一双晶亮眼睛打量着这个初识的女子。
这一幕，让曾其玉和暗中的雾影心灵都有了难以平息的震撼。
杀意收放，君临四方。人虽苍茫，浩气如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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