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当那个人出现
霍老太太后退至陶森然身边，摇晃中站稳，正要重去窗边，“老太太冷静！”
陶森然起身抱住了她，却遭极力挣脱，眼看招架不住，闯入之人眼疾手快迅速敲击霍老太太脑后，使其瞬间昏迷倒在了陶森然肩上。
待扶住了霍老太太，陶森然才看清面前这人：“你怎么又来了？”
韩孟城指了指霍老太太后脑凹进去的部位：“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你就打这里，可以使她短暂晕过去。”
陶森然噎得半天没说上话来，拖着将老太太在床上安抚好以后，才再问：“你这次又是为何而来，还是听墙根？”听墙根？韩孟城哭笑不得：“我来是想找霍敬桥说一下异国军火商的事，可到了这里我又改变主意了，等他主动去找我谈，正猜测你还在不在这里，就顺势过来看了看。”
这人还真是，得亏是有点本事，进谁家都像去自己家一样。
窗户依然开着，索性便不关了，两人一左一右靠在窗边，吹起了晚风。
韩孟城看她眉头紧锁，出声询问：“你何不在白天抓紧时间将霍老太太医治好，省得每天晚上跑。”
“我只是在霍敬桥找到专业的心理学专家以前，帮忙照顾着，并未有医治的意思。”
韩孟城笑：“霍敬桥以前找过很多专家学者的，连个梦莹都问不出来，他现在是完全将希望寄托给你了。”
陶森然抓住了关键：“你怎么知道梦莹？”他停顿了一下，又笑说：“刚才在窗户上面吹了会儿风，顺便就听见了。”
原来他是早就到了，若非发生了那等紧急情况，不知还打算吹多久的风 。
见陶森然不出声，他又接着问：“你为什么不医治霍老太太？”
有那么一瞬间，心里积压的东西特别想一股脑地冲出来，陶森然想压回去，可她再怎么压，心底那种痛苦还是蔓延了开来。
她望了望韩孟城，突然生了种一吐为快的感觉。
无论什么事，总是需要有人说有人听的，若你还深陷混沌，只是因为那个人还没出现罢了。
她艰难开口：“我曾经在法国擅自医治过一个朋友，我守了他十天，就在我以为他有所好转离开了那么一小会时，他就自杀了。”
韩孟城不出声，目光不移地看着她的侧脸，像是能将她的样子印在眼里，送进心里。
她低下了头，眸中泛起了泪花，声音哽咽：“所以我怕，我怕再去医治别人。”
韩孟城站直了身，有几丝苦涩从他心头划过，很想拥她入怀，可这并不是他此时最应该做的。
他偏头低着去看她掩着的眼睛，声音很轻，是不曾有过的温柔：“我身边有过这样一位朋友，在他很小的时候救过一个欲跳楼轻生的人，虽然年龄尚小力气不足，但他始终紧紧地抓住墙台不肯放手。”
陶森然缓缓抬起头，很认真地听着。
“他一边安慰那人，一边等待救援，可那人还是先松开了他的手，还对他说了声谢谢。”
“那是他第一次见人死在自己面前，你说，这该算在谁的头上。”
陶森然答不上话，其实她心里有了答案。韩孟城拍了拍她的头，“人一旦对生命失去念想，谁又能救得回。”
曾经的他也因为眼睁睁地看那人就这么坠下了楼，躺在四四方方的地上，血染了半片，吃不下饭好几天，整晚的噩梦连连。
可再来一次，会如何抉择？哪怕背负着同样的痛苦，还是会去救。
并不是谁会永远记得，只是自己饶不过自己。
“霍老太太或许并不想死，只是久被心魔缠身身不由己 。”
韩孟城扳过陶森然的身体，“她需要你去救她。”
她和他目光相对，“需要…...”,她轻声重复，“真的吗？”
“对！”
陶森然鼻头一酸，连忙用双手捂住脸。韩孟城转头看了看还在昏迷状态的霍老太太，他刚才的力度不轻不重，应该是会睡到明天一早。
他说：“一会儿，我带你去个地方。”
她问：“怎么出去？”
“窗户。”
“…...”
不知是不是始终握着手的缘故，陶森然感觉从手指尖开始一直到全身，血都是热的，是那种真真切切能感受到的热，耳根子也软软的，不知是否已经变红。
从那扇窗户出来开始，韩孟城就始终握着她的手，虽然昨晚好像也是如此，但也唯有今晚，她能够静下心来，去注意，去体会。
她一直想问他，是不是记得华城那晚她说过的夜盲症，又觉得这般问出会不会太唐突，若他没有细腻如丝，又该如何收场。退婚，这么久了，他未提，她也未提。
晚上这样走得，可能也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眼前的景象是整齐的灰墙，踮起望去，后面好似还有那么几个。
比灰墙还要高的，是铁栅栏，首尾相连，刚好空出了个大门。
这样的地方，陶森然没讲过，却也听过。
“你要带我来的地方是监狱？”
“嗯。”韩孟城点头，笑说：“怕了？”
“那倒不是，只要进去了我还能出来就成。”陶森然嘴上开着玩笑，内心还是很慌的，监狱这地方，她记得弟弟陶星衍去过一次回来后，好几天吃饭都没胃口。
她强装镇定，过了三道门，马上就要踏进牢房，却被韩孟城伸手挡了下来。
隐隐约约听到前方有痛苦的叫声，有踢板子的声音，似乎还有那种烙铁拍在身上，烤得肉滋滋的声音。
总之声音太多，她一时也分辨不清，只能靠想象。
韩孟城瞥了一眼她紧攥的手和喉咙艰难滚动的样子，还是不忍吓她，“里面人太杂，尽说些污秽脏乱之语，我去提一个人出来，你在这里等我。”
陶森然点点头，乖乖地等在了原地。
“诶，嘿嘿嘿哈哈哈哈！”
离着很远就听到了一阵很魔性的声音。韩孟城走在前面先出来了，后面是两个士兵架着一个人。
那人蓬头垢发，面容被遮得严严实实，一身破旧的牢服像被剪刀剪过千遍后又重新穿在了身上，看样子也并不能避冷。
他手舞足蹈着，刚才那段魔性的声音便是从他口中发出来的。
士兵搬来张椅子，按着他坐下，“闭嘴老实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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