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淑兰倒是没想到，这消息这么快就传到老夫人的耳朵里去了。
她忐忑的放下手中的青瓷茶漏。
“是的。”她说：“老夫人怎么知道的？”
老夫人只是淡淡的睨了陈淑兰一眼。
她也不回陈淑兰这句话，只说：“姜家这些年的确做了不少腌臜事，但姜家是姜家，她是她，文家的女儿，差不到哪儿去。”
陈淑兰悻悻然，不知道怎么接话。
老夫人虽然不怎么管事，但余威尚存。
当初的顾老爷子情人不计其数，那么爱玩，都被她治的服服帖帖的。
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全都是她所出。
老爷子都如此，遑论他们这些小辈。
索性这个时候顾凛带着顾瑾明来了。
老夫人将注意力转移过去：“来了。”
顾瑾明蹭了过去：“奶奶。”
“哎，乖孙。”
顾瑾明在国外留学多年，一年难得看到几次。
这次回来定居了，老夫人欢喜的紧。
“阿凛有没有带你熟悉公司的事儿。”
顾瑾明跟找到了靠山似的：“有啊，累死了，不想学。”
“那你总得找点事做，要么进公司，要么去给我找个孙媳，别和你小姑学，成天正事不干。”
老夫人虽然是抄着斥责的话，但语气里却没有埋怨的意思。
老夫人口中正事不干的小姑，是她的小女儿，二十六岁，老来得女，宝贝的紧。
说是正事不干，其实人家也是正儿八经的美院毕业，在搞艺术。
顾瑾明和老夫人又插科打诨了几句，把这件事情糊弄过去。
老夫人便又把话茬落到了顾凛身上。
“阿凛和她见过没？”
顾凛知道老夫人指的是谁。
他随口胡诌：“见过了。”
“怎么样？”
顾凛想着那些世家名媛的模样，不轻不淡的照葫芦画瓢夸了几句。
“蕙质兰心，端庄贤淑。”
估摸着是顾凛瞎猫碰上死耗子，没瞎说错。
老夫人还满意的点了点头：“人家是个好姑娘，她回国，你正巧和人家多接触接触。”
顾凛应下，在老夫人面前只字不提离婚的事情：“知道了。”
老夫人抿了一口陈淑兰沏的茶。
“我要是不给你找个好的，你妈非得让你去和那些她相看好的世家名媛结婚。”
陈淑兰相看上的，无非第一条件是得家世背景配得上。
其次再考虑品性。
至于和顾凛处不处得来，根本不在她的考虑氛围内。
她就觉得她的儿子是顶好的，谁来都得喜欢上。
实际上顾凛也的确是顶好的样貌，顶好的出身。
如果是冲着结婚去的话，那得让多少人趋之若鹜。
顾凛只说：“奶奶说的是。”
陈淑兰还想反驳，老夫人掏出手帕，捂着嘴咳了两声。
顾凛一眼制止了欲言又止的陈淑兰。
老夫人的身体不怎么好。
传承久了的家族里都带着点封建迷信的色彩。
老夫人一直不见好，找了先生来算命，算出丑未相冲，得需家中紫微星以红事冲喜改运。
紫微星除了顾凛还能有谁。
当初顾凛也只是想让老夫人开心些，没选陈淑兰给她选的世家名媛，按着老夫人选的姜念，把婚给结了。
后来老夫人的身子骨果然逐渐好了起来。
和老夫人“请了安”，把顾瑾明留在那哄老人开心。
顾凛刚走出来，跟在他身后的陈淑兰就没忍住小声开口：“你怎么不趁机和老夫人坦白，婚不离了吗？”
她老早就看不惯这门亲事了。
如今老夫人的身体也好了，总不能还用这一招拘着顾凛。
这让她怎么给顾凛去物色新人。
陈淑兰着急。
她在顾凛耳边说了这么多，临到头如果不离婚，岂不是白用功了。
顾凛：“放心，会离，已经约好周一了，别让奶奶知道就行。”
陈淑兰提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去。
她险些以为顾凛改主意了。
“那就好，等你离了，妈再给你……”
顾凛打断陈淑兰的话，语气淡淡：“再说吧。”
拒绝的意味很明显。
家族里的婚约多是联姻，顾凛对一段可有可无的婚约看的很淡，不然也不会容忍了四年。
直到姜念回国，陈淑兰才憋不住，和顾凛一一细数姜家那些破事，催着让他把婚离了。
如果不是顾凛实在厌烦姜家，他倒是不介意为了哄老夫人，维持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
整个顾家，老夫人是难得对他真心以待的长辈。
顾凛沿着青石铺地的庭院朝外走，陈淑兰还在喋喋不休。
“你都二十九了，也是时候有段正常的婚姻再把孩子给要了，这么老拖着有什么意思。”
顾凛的脚步一停，而后回头看陈淑兰。
陈淑兰原以为顾凛要和她说这个问题，正准备和顾凛推心置腹一番。
结果顾凛开口。
“这么想要孩子，不如和我爸再去生个，我爸还挺生龙活虎的，你不努力，就便宜外面的女人了。”
语气很平静。
根本听不出来是在说自己亲生父亲的桃色绯闻。
陈淑兰额角一跳：“顾凛！”
顾凛恍若未闻，径直走了。
顾家主支这一脉也不算后代凋零，但继承权能直接落到顾凛手上，而不是顾凛父亲顾开宇那一辈，就足以说明那一辈没一个能撑得起顾家的人。
顾开宇继承了顾老爷子的优良传统，都到了男女之事能秒的年龄了，还能玩出花来。
顾凛说完之后，陈淑兰一个人在原地跳脚，疯狂打顾开宇的电话。
估摸着陈淑兰应该短时间不会有功夫来搭理他了。
……
姜念这边，对于《春山八骏图》被毁的事情，已经有了初步的调查结果。
因为工作室来往人员众多，指纹也挺多的。
但是在画心裂口的受力位置，只检查到了蒋美云的指纹。
蒋美云已经被传唤去局子里半天了。
博物馆的工作人员议论纷纷。
蒋美云和姜念的确是有矛盾，作案动机都有了。
蒋美云被审讯了半天，录了口供。
那边还要继续调查，就暂时放了回来。
蒋美云怕得要死，生怕下次就是刑拘传唤，只能找到林歌谣，催促她。
“歌谣，你不是说帮我的么？我这次糊弄过去了，下次可就难了。”
蒋美云忐忑无比。
林歌谣低着头在修补文物，目光专注，不紧不慢的抽空回了句。
“急什么。”
蒋美云能不急么！
可现在她还得靠林歌谣把事情给平息下去。
蒋美云惴惴不安的恳求林歌谣：“就这一次，歌谣你帮帮我，我以后再也不和姜念对上了。”
林歌谣终于抬头了，朝蒋美云笑了一下。
一如既往的柔和语调，说出来的话却让蒋美云打了好一个冷战。
“不，你得找她麻烦，你要是变了态度，别人不都以为是你心虚不敢招惹姜念了么，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蒋美云没办法，只能讪讪说：“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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