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神志不清
在她跟前的女子皮肤枯槁，头发灰白，脸上交错着两道狰狞的猩红疤痕，一眼瞧上去如地狱之中爬出来的恶鬼一般丑陋可怖。
王宁锦实在无法将眼前的女子与记忆中那个清秀的少女重叠在一起。
“你出去！别过来！走开！你走啊！！！”
她蜷缩在墙角，双臂抱着自己的身子瑟瑟发抖，头都不敢抬，只一味凄声尖叫。
王宁锦强自压下心底涌上的惊愕与震怒，一步一步，动作极轻地朝阿珍走去。
“阿珍，阿珍。”
王宁锦轻轻柔柔地唤着她的名字。“阿珍，你不记得我了吗？你给我绣过衣裳，绣过香囊……”
闻言，阿珍如抖筛子一般颤抖不止的身子渐渐安定了下来，她终于抬起头望向王宁锦，目光空洞，带着几分茫然。
王宁锦瞧着这张面目全非的脸，双手死死地握紧，深吸了口气，走到她跟前蹲下身子。
两人之间距离极近，阿珍似乎被她这样的举动惹毛了，目光霎时凶狠起来，举起双手便朝王宁锦白皙的脖颈间抓去。
王宁锦早有防备，因着她才有动作，王宁锦扬手便将阿珍的手腕捉住。
阿珍的手腕极细，肤色蜡黄，握在手中没有半分肉感，似乎只是一层枯皮包着骨头一般。
阿珍剧烈地挣扎起来，就像一只毫无意识的野兽，挥舞着手臂又撕又咬。
“阿珍，阿珍……”王宁锦安抚无果，一咬牙，用力捏住阿珍的手腕，厉声吼道。
“白珍！”
方才情状疯癫的阿珍闻声立时止住了动作，呆呆地停了下来。
“白珍，白珍……”
她学着王宁锦，低低地呢喃起来。
“白珍，本王与你父有旧，了解他的为人，本王不信白游会做出贪赃枉法之事，故出手救你性命。”
“白珍，若你留下来，本王可以护你一世平安，你当真要冒险进宫吗？”
王宁锦学着当初永王的口吻，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地说予阿珍听。
阿珍空洞的眼神渐渐有了几分清明，她抬头盯着王宁锦，脸上闪过一丝迷惘。“王……王爷……”
她的声音西若蚊蝇，但这短短两个字，像是救命稻草一般，霎时便将她的理智拉回了几分。
王宁锦眼眶一酸，俯下身去抱住骨瘦如柴的阿珍。
“阿珍，我最喜欢你绣的牡丹，她们都说安子绣得最好，可我看，谁都不及你。”
“新春父王又会叫人给我赶两身儿衣裳，我叫人给你也做一身儿。”
“阿珍，人心险恶，你虽只是个绣娘……”
“郡……郡……郡主……”
阿珍身子一颤，忽然自喉间生生挤出一段声音来，打断王宁锦的话。
王宁锦轻拍着她后背的动作一僵，直起身子刚去看阿珍，便见她双眼一番，直挺挺地晕了过去。将阿珍扶到床上躺好，又仔细地掖严了被角，王宁锦才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有意识了？”
姬尘望着王宁锦清冷异常的俏脸儿，缓声道。
王宁锦点了点头：“嗯。”
“解铃还须系铃人，她既见过了你，再用药行针，若无意外，一月便能恢复如常。”
姬尘伸手在她蹙起的眉心上轻柔抚过。
阿珍的情形王宁锦亲自查看过，头上的伤固然外力所致，但性格大变疯癫异常，却是惊惧过度自我封闭。
她虽神志不清，却也还记得永王，记得端淑。
姬尘会带她前来，想必也是因阿珍心里的执念。王宁锦伸手在突跳的眉心处摁了两下，眼角一瞥，瞧见魏奉国沉思的神色，当即开口道。
“四叔，阿珍受不得刺激，若我不在，你不要问她当初的事。”
魏奉国本是个宅心仁厚的汉子，但遭逢此变，早将他原本心里那点儿人间正道给磨得精光不剩，这世上，除了魏淑人与王宁锦，他还会顾忌谁的生死？
阿珍起先混混沌沌疯疯癫癫也便罢了，如今既恢复了两分神智，魏奉国哪有不刨根问底的道理？
叫王宁锦戳中了心思，魏奉国面色一僵，有些不甘地开口。
“谨儿，她可能是唯一的活口，若是不问清楚……”
王宁锦蹙眉将他的话打断。
“我自会问清楚，但她眼下这个样子，你若一味逼迫，不止问不出个所以然，还会让她更加戒备。”
魏奉国脸色越发难看，王宁锦似乎也意识到她的口吻过于严厉，不由得叹了口气，低声道。
“四叔，我比你，更想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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