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来者不善
“殿下，太子妃身边儿的彩云传话儿回来，说太子妃今夜宿在九姑娘禅房中了。”
郭全举着换好长明烛的烛台仔细地搁到书案边儿。
“熬夜伤身，抄完这卷殿下便睡吧。”
许是烛芯燃得劈啪作响有些扰人，君行昭恍惚了一下儿，再也无法集中精神。
郭全将他的反应敲在眼里，心底一叹，出声道。
“太子妃与九姑娘脾气相仿，都是沾火就着的性子，凑在一块儿怕别闹出什么乱子来，左右抄录经文贵在心诚，也不差这一时三刻，殿下先去九姑娘那儿瞧瞧？”啪！——
郭全话音方落，君行昭手中的笔便躺在了笔架上。
“走吧。”
瞧着自家主子那急不可待的背影，郭全跟在后边直摇头。
“殿下，路黑，奴才给您照着亮儿，您慢些！”
郭全提着灯笼一路小跑着，本不远的一段路，愣是给他折腾出了一脑门儿汗。
“奴婢见过太子殿下。”
“奴婢见过太子殿下。”
彩云与兰芝守在禅房门口，打老远儿便瞧见郭全圆鼓隆冬的身子跑得直颤悠。
君行昭觑了眼灯火通亮的窗户，明知故问道。“九姑娘与太子妃可歇下了？”
兰芝气得压根儿痒痒。
“灯还亮着，许是还未睡下吧。”
言下之意便是你既然都瞧见了，还多此一问做什么？
闻言，君行昭扬了扬眉，不免多瞧了兰芝两眼。
“倒是随了你家姑娘的性子。”
语毕，朝郭全使了个眼色，郭全会意，站在门外扯开嗓子高声喊了句：“太子殿下驾到！”
不多时，禅房门便叫人从里头打开。
君行昭抬眸，瞧见好整以暇抱着手臂站在门边的塔娜，眉心顿时拧了起来。
“这么晚了，殿下不好生歇着，怎么屈尊降贵到我这儿来了。”
王宁锦拿着一撮儿布条缠成的物事儿，瞧形状像是街边儿骗吃骗喝的道士臂弯间挂着的拂尘，就是模样儿丑了些。
王宁锦左一下儿右一下儿地甩着，边甩口中边念念有词。
“还未入夏，怎么就有蚊虫了？难不成法华寺中水土还好些不成？”
平日里见她总是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这还是头一回她在他面前露出女儿家的娇气。
君行昭不自觉地弯起唇角，素日里冷峻逼人的眉眼也柔和起来。
“山中树多，难免有些蚊虫，寺中想必有驱蚊的香料，本宫这便差人给你取来。”
郭全心思多灵巧，听了这话哪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一拍胸脯自告奋勇。
“九姑娘且稍候，奴才这便去！”
不多时，郭全便风风火火地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中年僧人。“贫僧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九姑娘。”
“贫僧无一，这位是贫僧的师弟无言，寺中蚊虫多，点燃此香便可。”
君行昭点头：“有劳。”
无一回身自无言手中接过香料盒，从中取出指甲大小的香饵，而后走到正对着门的四方桌边打开香炉放了进去。
王宁锦目光定在无一的手上，缓缓一笑。
“无一师父是这寺中武僧吧。”
无一点头：“九姑娘说的是。”
“我常听人说法华寺的武僧个个武艺高强，不知无一师父习的是哪门功夫？”
“贫僧修习拳法，学艺不精，强身健体罢了。”
王宁锦莞尔：“师父过谦，对了，我与智一禅师有约，可否劳无言师父为我那侍女指个路，叫她去寻禅师一寻。”
无言并未答话，只偏头看了无一一眼，见他点头，适才合掌向外走。
“贫僧这师弟口不能言，故名无言，还望九姑娘莫见怪。”
“师父言重。”语毕，王宁锦拿起手边儿的茶盅，才贴到唇边儿，手便顿了一顿：“这茶味道不好，喝了怕是要遭罪。”
闻言，君行昭立马开口：“无妨，郭全，你去取本宫的茶叶来。”
三人本是绕着一张方桌而坐，王宁锦与塔娜正对着，君行昭则坐在另一侧。
塔娜狐疑地看了眼王宁锦，见王宁锦不着痕迹地垂下眸子，塔娜捏着茶盅的手倏地一紧。
王宁锦将手中的茶盅搁在桌边儿，发出“叩”地一声轻响。“时辰不早了，太子妃与殿下先回去歇着吧，我这儿还要招待禅师，你们若在，多有不便。”
君行昭应得极为干脆：“好，你与禅师谈完便早些歇息，明日……”
“咱们一道回京，也免得你与太子妃无聊。”
王宁锦心思在旁的事上头，倒也未纠结，当即便点了头：“好。”
见状，君行昭嘴角不可抑制地上扬了几分，连带着对塔娜都和颜悦色起来。
“走吧。”
“无一师父。”见无一坠在两人身后的目光，王宁锦忽然出声：“你便在我这儿等无言师父回来吧。”
王宁锦的目光定定地钉在无一身上。
无一面色如常，微微垂着头。君行昭先一步跨过门槛，塔娜提起裙摆，左脚迈出，还未落地，无一缩在袖中的右手猛地抬起。
“放下。”
王宁锦语声中如淬了寒冬里的风雪，无一心口忽然一凉，扬至半空的右臂下意识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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